商賈町民目光短淺,她們可不知道這些帶刀的傢伙真的爆發起來,會造成多大的破壞力。
她們只知道,曾經的貴人淪為賤民,能夠讓她們的自尊心好好爽一爽了,這就是來自下層的惡意。
大草高重的經歷不是個例,但這些暗潮洶湧,是不可能傳入蜷川親世這樣的大佬耳朵裡。
蜷川親世只知道足利馬回眾還在借錢,而且越借越多,已經借到還不起了。她苦惱的是收賬,卻不知道火山即將爆發。
這也許就是古語所云的一眼障目,蜷川親世這燈下黑的傻子,此時成了義銀髮洩的物件。
蜷川親世心裡委屈,但她又說不出什麼來。難道她要告訴義銀,我控制不住幕臣集團,我不知道京都城下町發生了什麼。
這可不行!
一旦義銀認為蜷川親世管不住幕臣,控制不了京都的局面,那麼就會另找她人來管理幕臣,管理京都事務。
蜷川親世就會失去她在京都的權力,那可真是要了蜷川家的命。
所以就算再冤枉,蜷川親世也必須吞下這個死耗子。
她寧可當一個又蠢又壞的幕臣頭子,也不敢讓義銀認為她控制不住全域性,被人矇蔽架空了。
就在義銀把蜷川親世罵得狗血噴頭的時候,井伊直政走了進來,朝義銀深深鞠躬。
“聖人,所有的欠條都已經收回,在府邸外的火堆焚燒完畢。”
義銀點點頭,問道。
“確定都收回來了?”
井伊直政冷笑道。
“城下町所有的土倉管事都在府邸外跪著,我已經和她們當面結清了賬目。
足利馬回眾的所有欠款都已經從您的私庫支出,所有的土倉管事都已經收到糧票,簽字畫押,結清了賬。”
義銀點點頭,說道。
“辦的很好。”
義銀雖然不喜歡談錢,甚至連自己私庫裡有多少錢都搞不清楚,但這並不代表他拿不出錢來。
斯波同心眾跟隨他左右,同心秘書處就是斯波家的中樞機構,儲備了大量糧票以備不時之需。
說的難聽點,只要義銀需要,高田陽乃隨時可以印出一大筆糧票充實他的私庫。財富對於義銀,已經從實際的數字變成抽象的概念。
只要斯波家的金融體系不崩盤,他想要多少糧票,就能有多少糧票。只要天下人還承認斯波糧票的購買力,他的糧票就能當錢花。
足利馬回眾五百人,兩年間在京都城下町的土倉,人均借貸超過十二石,加起來超過六千石。
井伊直政直接拿著一疊糧票,一家家找土倉清賬,根據當天的糧票和糧食兌換比例,把賬目全部結清了。
其實,土倉的商人們已經被龜丸老闆全家在鴨川斬首這事嚇尿了兜襠褲,她們根本不想收錢。
但問題是,收回欠款,燒掉欠條,這本身就是義銀施恩足利馬回眾的一場政治戲,他怎麼可能允許商人不收錢呢?
有些人情,不是商人可以摻合的,義銀不花錢買欠條,誰敢僭越當這個好人?
誰敢越過義銀施恩足利馬回眾?是想造反嗎?
井伊直政順利收回了欠條,全部在斯波府邸門外燒了個乾淨,土倉管事又跪了一地。
聲勢如此浩大,足利馬回眾必然是看在眼裡。
重新找回尊嚴,點燃希望的她們,暫時應該是被穩住了,義銀也是鬆了口氣。
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如何懲處幕臣集團。
說實話,義銀這次被噁心的不輕,但要他一巴掌打死幕臣集團,也不現實。
幕府政治三角,足利將軍,幕臣集團,地方實力派。
足利義昭跑去了毛利家的地盤另立中樞,義銀作為地方實力派老大守著京都幕府大本營。
這會兒,正是天下武家兩邊觀望風色,看看兩個幕府各自成色的關鍵時刻。
如果義銀嚴厲懲罰幕臣集團,是把幕臣集團往足利義昭那邊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