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條家精銳喪盡,我不需要這些人幫忙,只要她們能壓住各地親近北條家的武家別來搗蛋,對我就是最大的幫助。
我真正要降伏的是上野武藏兩國武家,拿下北條家的相模國。至於其他五國,來日方長,大家走著瞧吧。”
斯波義銀詫異看向上杉輝虎,這兩年下來,她也是越來越成熟,驕傲如她都學會隱忍了。
上杉輝虎當然要忍,一想到關東攻略關係自己能不能娶到斯波義銀,她就算咬斷了牙根都得忍著。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草義銀志,不容小覷。
斯波義銀不知道她的齷蹉心思,不然非得啐一口不可。此時,他卻是為之鼓掌。
“上杉殿下虛懷若谷,令人敬佩,關東之事大有可為。”
上杉輝虎微微一笑,說道。
“其實也有識相的人,古河領的簗田晴助就送來了效忠的誓書。”
“嗯?”
斯波義銀倒是挺意外,上杉輝虎笑道。
“她會這麼識相,也有謙信公您的一份功勞。”
“我?”
“不錯。
合戰當日,北條氏政倉皇逃離戰場,從古河城繞道迴歸武藏國。
她為了借道過關,假裝大勝而歸,用您在戰場上丟失的御旗騙得簗田晴助信任,逃回了河越城。
事後,簗田晴助惶恐不安。她貌似在北條氏政面前說了許多恭維話,拿你的御旗開了一些不合時宜的玩笑。
如今真相大白,古河城就在佐野領東南,與您距離不遠。據說人在古河城嚇得突發重病,已經臥榻不起。”
上杉輝虎說著簗田晴助的笑話,斯波義銀卻從中聽出一絲開脫的意味。
他說道。
“這個簗田晴助真是口無遮攔,讓人啼笑皆非。不過這也算不得什麼大錯,上杉殿下是想為她說情?”
拿御旗開玩笑,此事可大可小,只在斯波義銀一念之間。
地方上說些風言風語,有時候也沒法計較。總不能為了一句話就大軍開進,錢糧誰來出?
但簗田晴助倒黴,古河領就在身邊,越後大軍隨時可以從佐野領殺上門,興師問罪。
越後武家來關東平原就是為了搶地盤,你嘴欠就全家去死,地盤正好留給我們分一分。
簗田晴助第一時間向上杉輝虎獻上誓書,那是嚇尿了。而上杉輝虎這邊,還真用得上她。
上杉輝虎不好意思笑笑,恭維道。
“英明不過謙信公,我的確想要保一保這個簗田晴助。她的書信中不單單提及效忠,也為足利義氏的繼任儀式向我道歉。”
上杉輝虎這麼一說,斯波義銀就懂了,原來簗田晴助是想借此過關。
關東動盪百餘年,鎌倉足利家早已把根基從鎌倉搬遷到古河城,以古河領為根據地,來影響關東平原核心區。
先代關東將軍戰敗河越城,被北條家抓去相模國,死得不明不白,古河領因此被簗田晴助代理。
簗田家是鎌倉足利家臣,世代擔任奏者之職,負責禮儀。這個職務的特殊性,也使得簗田家長久不衰。
簗田晴助談及儀式,表面上是為自己幫助足利義氏繼位感到慚愧內疚。其實是暗示上杉輝虎,我還有用,我也願意為您所用。
足利義氏是北條氏康扶起來的關東將軍,她在鎌倉鶴岡八幡宮舉行的繼位儀式,是由簗田晴助這個鎌倉足利家的奏者主持。
根據傳統,由關東將軍承認的關東管領,也要在鎌倉鶴岡八幡宮舉行繼位儀式,這就少不了簗田晴助這個奏者。
武家社會重利益,這群唯利是圖的姬武士對於禮儀的執著,也有自身的不安。
以武力統治為根本的武家政權非常不穩定,誰拳頭硬誰有理。可越是如此,武家就越重視禮儀,也許是出於下意識的自我保護。
誰家還沒有一個衰敗的時候,有一層禮儀的窗戶紙護著,至少不會血淋淋得太難看,相互之間留個體面。
上杉輝虎的關東管領役職來自山內上杉家的養母,京都幕府將軍的承認,名正言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