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鍾伯約踩著夕陽餘暉,匆匆趕回沙河莊。
一進家門,就見老管家坐在門房外,抹著眼淚。
屋內傳出陣陣哭聲。
鍾伯約心中咯噔一下,趕忙問道:“王管家,發生了何事?”
“官府來了人……嗚嗚,都給搬空了,搬空了……”
眼見王管家顛三倒四的說了半天,也沒說清楚緣由,鍾伯約心急之下拂了拂衣袖,大步走進客廳。
客廳中,老鍾員外枯燥在地上,原本古色古香的客廳,此時空空蕩蕩,竟連張椅子都不剩。
鍾伯約快步上前,神色焦急地問道:“爹,方才官府戶曹的胥吏王二,拿著一張地契,說鋪子歸官府了,將俺趕了出來,到底發生了何事?”
鍾員外有三女兩子,大兒子鍾伯約因資質平庸,早早便絕了科舉入仕的心思,留在城中打理鋪子。
二子則聰慧許多,早早地便被鍾員外送往福建求學。
“張郎中突然帶捕快前來,說要查奴隸之事……”
鍾員外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鍾伯約頓時大怒:“這簡直就是明搶!陛下如今就在郡城,他們安敢如此?就不怕我們去告御狀麼?”
鍾員外搖頭苦笑:“他們拿出《天聖令》,說破了天,咱們也不佔理。”
“……”
鍾伯約面色一滯,心中升起一股無力感。
一日之間,偌大的家業就只剩下一座老宅,以及幾畝田地。
沉默了片刻,他問道:“爹可將此事告知二哥了?”
鍾員外答道:“沒有,小二子明歲就要春闈,俺怕告訴他,就沒有心思讀書了。”
鍾伯約冷笑道:“這大宋都快亡了,還春闈個屁。”
他久居郡城,資訊渠道多一些。
齊國武德充沛,連西京道的金人都被打得落花流水,就宋軍那群賊配軍,豈能擋得住?
鍾員外沉聲道:“就算大宋亡了,齊國不還是要開科取士?小二子若能為官,咱們鍾家就落魄不了。”
這番話讓鍾伯約一愣。
不知不覺間,天色漸黑,夜幕籠罩天際。
鍾伯約起身點燃油燈,就在這時,王管家慌忙跑進客廳,語氣驚恐道:“不好啦,阿郎,少郎君,屋外來了一群丘八。”
“啊?”
父子兩神色齊齊一變。
鍾伯約心中驚懼交加,失聲道:“張橫好狠毒的心思,這是要斬草除根啊!”
鍾員外當即吩咐道:“伯約你快帶孩子從後院翻牆走。”
就在鍾伯約猶豫之際,數道身影大步踏進客廳。
黝黑的甲冑,在昏黃的油燈下,散發出陣陣煞氣。
鍾家父子心頭一驚,完了,走不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