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言及何大將軍?”劉辯心有疑慮,然思索片刻便也瞭然:“卻是因為那四句洛神賦?”
楊谷點了點頭,嘆道:“兄長乃言,其書寫洛神賦且以曹植署名並非想攀附那文宗虛名,不過是為了警醒何大將軍,心中當敬先賢。”
劉辯聞言,心中動容無比,遙望長空嘆息連連,過得許久方才看向楊谷問道:“你可知你兄為何出言如此。”
楊谷連連搖頭,自稱不知。
“也罷,你既不知,也無須與你分說。”劉辯也不追問,只是連連點頭道:“這之後呢?”
“數日之後,我與兄長得到朝廷文書,即日便要返回高平縣覆命,那日兄長一夜未眠,至於第二日一早,便攜我往鴻都門去。”
“那時,你自然不知所以。”劉辯又是嘆道。
楊谷點了點頭,繼續說道:“那時我只知兄長將一卷竹卷放在了鴻都門前,直到後來回至高平縣,我才知那捲竹卷當中寫的便是鴻都主碑上的洛神賦,殿下,我兄長便是文宗。”
劉辯早已是聽得心潮澎湃,只覺胸有一物,堵的其鬱郁不能言,直到長舒了幾口氣方才出言問道:“後來陛下下旨,舉國尋覓曹植,你兄長如何不能自承其人?”
楊谷嘆了一口氣,苦笑道:“且不說高平邊鄙,朝廷政令難以下達,便是後來我到得皇甫中郎軍中,方才知曉那些個妄言曹植之人不過是些豪右親朋,冒領賞錢而已,這樣的好事,又如何能有我與兄長這般黔首的份呢。”
“你兄長名喚何許?”
“楊川。”楊谷如是答道。
“既已弱冠,當有表字。”劉辯繼續說道。
楊谷點了點頭,苦笑道:“父母早夭,親朋離散,兄長亦是自行加冠,取字杭州。”
“杭州?”劉辯當即怔住,眼神當中盡現酸楚,驚訝沉默許久,方才連連搖頭,苦笑言道:“山川河谷,最憶杭州。”
楊谷默然不言。
“你兄長現在何處,我要見他。”又過得許久,劉辯急問楊谷說道。
“兄長已經死了。”
“死了?”劉辯驚訝難名。
楊谷面現哀容,緩緩點頭說道:“張中郎擅殺單于,陛下降旨免了官身,後檻車入洛,坐死獄中,朝廷再不於高平縣設護匈奴中郎將,我兄弟二人及諸多卒伍失了立命根本,便只好跋山涉水往昔日北地太守皇甫公處討口飯吃。”
“為何不迴歸故地,從事農桑?”劉辯轉頭問道。
“邊地連年戰亂,良田毀壞,家園塗炭,實在無法務農為生了。”楊谷似是憶起從前,心中亦是困頓不已:“想要在那種地方活下去,便只有從軍,幸而得知皇甫公正在募兵,是故我兄弟二人決意往北地郡去了。”
“楊川在哪裡死的?”劉辯打斷問道。
“死於途中。”
“如何死的?”
“死於大疫。”楊谷如是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