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將事情說出來,一會兒必然會面對宋景遲的怒火,可他心下非但絲毫不後悔,反而隱隱有些期待了起來。
宋景遲資質平庸,如今剛登基便顯得有些力不從心,故而對他拉攏的意味格外明顯,畢竟他是寒門出身,身後沒有攀枝錯節的家族,足夠好掌控也足夠聽話。
對此,舒塵始終裝糊塗,面對宋景遲時,表現的不卑不亢,宋景遲如今若能拉攏住他,想來什麼事都能做得出。
找個合理的理由,將陸蘅賜婚給他,這樣,便不是他強迫阿蘅,阿蘅便不會恨他了……
御書房內,一寶冷著臉跪在地上,不遠處,一身明黃色龍袍的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謝思故,你可知罪?”
“敢問陛下,謝某何罪之有?”
“你兄長謝忱,擁兵自重,擅自追擊窮寇,導致我大楚損失上萬精良兵將,這罪還不夠麼?”
一寶聞言,面上閃過一絲不服氣,語氣也提高了幾分:“我兄長奮勇殺敵,以最小的損失擊退了西洲人,就當這一萬軍是死在擊退西洲人的戰場上也無可厚非,更何況我兄長也因此死在了西洲……”
一寶說道最後,語氣不覺哽咽了幾分。
宋景遲看著他,目光淡淡,令人一時間看不出這位年輕的帝王心中再想什麼。
宋景遲心中也說不出心中是失望還是慶幸,這世間果然沒有第二個謝忱了。
這謝小公子言談舉止,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子。
不過也好,至少好掌控,謝家的血脈在,他日加以培養,他日不失為一名良將。
眼下,還是要好好敲打一番才行……
宋景遲聞言,倒也沒同一寶計較太多,御書房內沉默了下來。
這份詭異的安靜足以令人感受到惶恐不安,一寶確仍舊挺直腰板跪著。
倒是有幾分骨氣,宋景遲心想,對於這個即將成為他傀儡的謝小公子更加滿意了幾分。
估計著時候差不多了,宋景遲方才淡淡開了口道:“你說的,倒也在理……只是謝小公子,謝愛卿生前難道沒有教過你,賬可不是這麼算的,功是功,過是過,若是功過能如此輕易相抵,這世上有功之人豈非都能去犯錯了?”
宋景遲聲音平靜,幾乎是溫和的,像哄孩子似的安撫著一寶的情緒。
見他神色微微愣怔,這才又道:“不過謝忱,還有謝家這些年來對大楚的功績,朕都看在眼裡,眼下謝家就剩下你這一根獨苗,朕自然不捨得處置你,只是若不將你抓來,難以同這滿朝文武,以及死去將士們的家人交代。”
一寶愣愣的聽著:“我明白,所以您的意思是……”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宋景遲聲音不大,一字一句道:“朕總要給外面一個交代,只得將你暫時關押在牢中三年,對此,你可有異議?”
一寶看著眼前這位假惺惺的帝王,坐著過河拆橋的勾當,還要裝出一副假仁假義的模樣,以為這樣他便能對他感激涕零了?
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足夠宋景遲想盡一切辦法將年幼的他牢牢控制住。
如今在宋景遲眼中,他不過是個好控制的小孩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