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搖頭,指著先前所畫丹青,“還差題詞,不若你來?”又將筆豪放在筆架上,雙手一攤,“我並無惡意。”
李汝魚微微傾身,目光落在畫上。
這是一副水墨畫。
群山綿延起伏,一條大河橫貫,山水之間,有鶴鳴青天,有頑童垂釣,亦有砍樵人遮眼望前路,山林茂密徐徐展開,栩栩如生。
秀麗山河,一覽無遺。
好畫。
李汝魚雖然對丹青是門外漢,但多少看得出畫作的尋常優劣,這一幅畫應該可稱大家之作。
青年坐下,捧茶淺抿。
對研究水墨畫的李汝魚道:“此畫僅是一隅山河。”
李汝魚嗯了聲,有些興趣缺缺。
對丹青確實不太感興趣。
青年又道:“然我欲揮毫潑墨畫一幅大好河山,一方天地下的萬里河山,而不僅是這一隅山河。”
李汝魚眼睛倏然一亮。
再厲害的丹青大師,哪怕是大燕大涼的兩位畫道聖人,也無法以筆墨畫出萬里河山,能有此大魄力者,只有一種人:歷代君王。
還得加一種人,如鐵血相公王琨那般宰執天下的人物。
朝筆是堂墨,天下為畫布!
這亦是無數讀書人的一生夢想之所在。
又或是大燕兵聖百里春香和大涼兵神嶽精忠之類的千古人傑。
百萬將兵是筆墨,疆場為畫布。
遊俠兒莫如是。
沉默半響,才嘆了口氣,“心有壯念,我不如你。”
青年哈哈大笑,旋即狡黠的道:“是不是覺得我有些顯擺了,又覺得我很唐突無禮?”
李汝魚不語,預設了。
青年忽然收斂神色,輕聲嘆道:“人活著,總得有個執念,否則於行屍走肉何異,愧對天地父母所贈的一副皮囊。”
李汝魚有所觸動。
人活著,為了什麼?
自己活在大涼天下,僅是為了找出異人真相,避免將來有朝一日被雷給劈死,又或者僅僅是為了給小小一座城的兒女情長。
如此可詮釋自己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