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分詫異,剛要開口,怎知對方卻說:“我改主意了。”
“你願意去了?”
“對,我之前說的話都是假的,我不怕黑,不怕壓抑,更不怕屍體,我之所以會那樣說,就是為了測試你有沒有這份勇氣。”
李妙言突然之間腰不酸,腿也不麻了,現在還筆直地站在自己面前,可阿蘭布心裡還是明白的,那隻不過是自己給自己加油的氣話而已。
萬萬沒想到,局面居然反過來了,李妙言態度積極,他心裡卻認慫了,比森山狗熊還慫。
“老弟,看你表情好像不太樂意啊,要不要去抽幾壺酒壯壯膽?”
“上瓶才剛喝完呢,把我灌醉了對你有什麼好處?”
“好處可大著呢。”
李妙言笑嘻嘻地上了車,道奇蝰蛇在一聲低迷的引擎聲中發射出去。
郊外的風景一見如故,路上行人稀少。微風輕輕拂過臉龐的感覺,溫暖的陽光籠罩著手臂的感覺,還有輪胎碾過沙粒的聲音,是那麼的清晰,是那麼的舒服。
好似他現在去救的不僅僅是一個人,而是那個一直迴避問題的自己。
自從加入獵魔會,他思考了很多,也見過各種各樣的人,幹過許多自以為很正義的事。但是正義也有可能是錯的,過分的正義甚至會觸及底線,引來眾怒。
魔族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種族?他們來自遙遠之地,因空間錯位而意外窺見了人類的家園,繼而不惜發動戰爭來霸佔我們的土地。
然而他們對自己的力量一無所知,最終被世界秩序守護者打得滿地找牙。
經歷了那麼多驚心動魄的事,他慢慢發現,其實魔族和人心一樣捉摸不透。這是一個不斷進化的種族,他們可以依仗自己的能力優勢踩著敗者的屍骨攀登到最高點。
阿蘭布出神之時,車尾突然猛地一甩,滑進路旁的野花叢中。
“到了。”
“你上次也是這麼停的麼?”
“我的車技還不錯吧?”
阿蘭布走下車望著那條蜿蜒綿亙的山路,頓覺無語,李妙言撐著腰走到他什麼,拍了一下他的肩說:“放棄掙扎啦,你還是得見見你會長最後一面的。”
“別說得他好像死了一樣。”
“是是是,我們趕快走吧。”李妙言走在最前面。
俗話說,下山容易下山難,即使是阿蘭布這樣從小在山裡長大的孩子,也漸漸對這種枯燥的腳力活感到厭倦。
他們選擇的時間非常微妙,正好是中午,太陽毒辣得都能把人給烤焦了。儘管如此,他還是選擇默默地承受這一切。
洞口比之前好像又大了一些,但下方仍如黑洞般吞噬著一切。該是攀登繩發揮作用的時候了,李妙言將繩子一端固定好,另一端則垂到洞裡。
攀登繩十米,十米的深度足以摔死一個人。
阿蘭布首當其衝,往腰部綁了一條安全繩,一節節往下爬。探照燈的光垂直下來,卻照不到底。
一種令人作嘔的腥臭味漸漸暴露在空氣裡,恐懼的顏色更深了。
難熬的幾分鐘過去,他感覺快到地面了,於是拿出別在腰間的手電筒照射下方。
阿蘭布清楚自己看到了什麼,他差點倒吸了一口涼氣。那是一截白森森的骨頭,在一堆碎石中露出半個頭。
周邊還有不少被埋的白骨,而且他確信這些都是人骨。
他記得,當時這裡加上會長一共有八個人,現在他們全都不見了,只剩下滿地的白骨,實在詭異。對啊,昨天發生事件時是中午,正好和今天一樣,也就是說,一天的時間如果他們都還沒找到出口就肯定還在這裡。
找著找著,他不由得抬頭看了一眼洞口,李妙言那慫貨居然還在上面張望,看風景呢?還不趕快滾下來陪老子?
阿蘭布粗略走了一圈,不得不說,古塞人的設計真獨特,這兒也是一個房間,藉助一條拉長的旋轉樓梯與上面相連,只不過那時情況緊急所以找不到而已。
想來真是心情澎湃,他和會長的探險其實還沒有結束!
當時阿蘭布幾乎都忘記了呼吸,忙不迭地開始四處尋找,就連小手電筒也跳起了興奮的舞蹈。
裂縫……他看到了那條裂縫隱隱發出的光亮,那彷彿是照亮世界的第一束光芒,如此耀目。它來自一扇門——一扇通往奧秘的隱秘之門。
“來吧,你可以的。”他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