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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心思

遠遠的還沒回到家,沐青就看到院門口停著一輛牛車,沐青眯了眯眼,還沒看清楚是誰,小豆丁已經一股子腦的衝了過去,嘴裡歡快的叫著:“二叔,二叔,你給我帶甚好吃的了?”沐青緊走兩步,這才看清院門口站著一位身穿長袍的少年,正是她在葬禮上見過的田繼祖。

田繼祖也看到了沐青,喏喏的跟她打了聲招呼,喊了聲“大嫂。”然後就手足無措的站在了院門口,不知道說啥了。

沐青到沒多想,心裡只覺得這人大概是平時讀書讀傻了,就連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知道了。沐青上學那會兒,對於這種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人沐青還是很佩服的。可是出了社會之後她就知道了,這種人要麼一輩子就搞科學研究,要麼進入社會就要吃大虧了。至於田繼祖,看陳氏的架勢就是準備供他讀一輩子書的。也不知道陳氏這樣做究竟是為田繼祖好還是害了他。

不過等日後沐青在古代居住的時間久了她就會知道,像田繼祖這樣的大有人在!所以歷史上才會出現范進中舉那樣的故事。這些都是後話,暫且不表。

小石頭一直跟在他們身後,他家和田來寶家相距不遠,所以就一路一起回來了。此時見了田繼祖倒是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喊了聲“二哥”然後才跟沐青打了聲招呼,提著條魚回家了。

田繼祖不知道跟沐青說啥,沐青也沒什麼跟他說的,兩人相顧無言一前一後的先後進了院門。倒是小豆丁興奮的一直拉著田繼祖的手好奇的問著鎮子上的事情。沐青提了魚直接進了廚房,田繼祖看著她的背影動了動嘴巴想要說些什麼,那邊陳氏卻在房間裡高聲喊著:“繼祖,你還杵在院子裡幹什麼,趕了一路了,趕緊進屋歇歇。”田繼祖的目光看了看廚房的方向,還是聽從了陳氏的吩咐進了屋子。這一點小插曲,沐青自然沒有看到。

沐青不知道古代的人是怎麼做魚的,她是按照自己記憶當中的做法做出來的。不過有些調味料古代是沒有的,所以做出來的味道在沐青嚐出來只能是差強人意。但等她把菜端上桌的時候倒是得到了田繼祖和田來寶的一致好評。

陳氏斜著一雙眼睛挑剔的挑了幾筷子魚,看著魚湯裡厚厚的一層油,心疼的直抽抽,忍不住就開口罵道:“敗家的玩意兒,這油是這麼用的嗎?你看誰家炒菜像你似得,那油不要錢還是咋的……”罵著罵著,陳氏就想到了自己已故的大兒子,一陣悲從心來,又開始每天吃飯時必備的一個節目,開始哭她的大兒子了。

“我的大郎啊,我可憐的大郎啊,娘這是做了什麼孽啊,要報應在我們家大郎身上啊。我的大郎啊,大郎啊,都是這個喪門星害你沒了命啊,娘悔啊,娘後悔啊……”陳氏一邊哭著一邊就要往沐青的身上撲。

沐青這些天對陳氏的套路早就熟悉了,從陳氏開始哭的時候身子就已經閃到了一邊,陳氏身子一歪,撲了個空,差點摔倒了地上。

陳氏直起身子就怒了,怒不可竭的跳起來拍著巴掌的罵道:“你這個喪門星,就是你這個喪門星害死了我的大郎,你還有臉吃,我讓你吃,我讓你吃……”陳氏一邊怒氣衝衝的罵著,一邊跳著就要衝過來搶沐青的碗。沐青自然不可能讓她搶到,抓著一個窩窩頭就跑了出去。田來寶機靈的很,趁著陳氏不注意就往自己的碗裡扒拉魚肉,然後跳下凳子,一溜煙的往沐青的房間跑了。

田繼祖自從他大哥發喪之後還是第一次回來,看到陳氏和沐青的動作都看傻眼了,愣愣的坐在那裡就忘了動作。

陳氏和沐青已經鬥了這麼幾天了,一看沐青跑了她也就洩了氣,折身回來繼續坐下吃飯了。田繼祖看了看陳氏,又朝門口看了看,蠕動了下嘴巴,最終還是端起了飯碗,什麼都沒說。

“繼祖,你吃完飯就趕緊回去鎮上吧,家裡有娘呢,你不用擔心。娘前些天聽你妹妹說鎮子上的先生都誇你文章做得好呢,你好好讀書,給娘考個秀才回來,娘就是死了也安心了。”飯還沒吃完,陳氏就一邊幫著田繼祖夾菜,一邊絮絮叨叨的說開了。

田繼祖抿了抿嘴,突然有一種食不下咽的感覺。他大哥走了,家裡沒有了壯勞力,只靠他娘,以後的日子還不知道怎麼過呢。他的文章在學堂里根本不是最出色的,就連先生也說他的文章平平,想要考上還要努力。可他今年都已經十七了,村子裡像他這麼大的早就已經成家立業了。有件事他沒敢跟陳氏說,他不想繼續讀書了,他想回家幫襯家裡做些事情。可是看著陳氏殷殷期盼的那張臉,到了嘴邊的話他卻怎麼都說不出口。

田繼祖心裡發苦,嘴裡的飯就怎麼都咽不下去了,索性擱了碗筷,起了身,低低的說了一聲:“我吃飽了”說完也不待陳氏反應就轉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陳氏半張著嘴巴就愣在了飯桌上,這還是小兒子第一次給她撂臉子看!想到已故的大兒子,再想到以後的生活,陳氏這下真的是悲從心起,捂著臉嗚嗚咽咽的就哭了起來。

沐青雖然回了自己屋裡,但耳朵卻一直都注意著那邊的動靜。手底下一邊仔細的幫田來寶挑著刺,一邊支著耳朵聽著。和陳氏相處了這麼些天,不只陳氏對她有了點了解,她對陳氏同樣也有了瞭解。

在沐青看來,陳氏絕對是個要強的女人。她一個人女人能在沒有旁人幫助的情況下把三個孩子拉扯長大,而且其中的一個還上了學堂,就算是放在現代,也不是件簡單的事。撇開旁的不談,沐青對於陳氏還是打心眼裡佩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