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月影的這聲輕喚讓清溪瞬間清醒,旋即又屏住呼吸,輕輕合上了眼。
這即刻的決定讓她自己也有些恍然,原來自己此刻內心深處的本能是抗拒,是抗拒與他面對面,於是裝起來假寐。
片刻恍然後是遍體生寒。
自己在怕什麼?
是怕彼此之間都不願退讓的爭吵?是怕牽扯太多人與事不再純粹的心境?是怕不想面對又無法反抗的漸行漸遠?
心思的千迴百轉間,她聽見了輕微的推門而入的腳步聲。
她知道,那是蕭奕崢的聲音,輕緩也篤定。
腳步停在了床邊,頓了頓,而後床幔被輕輕撩開。
清溪臉向裡側躺著,她想著屋內沒有任何光亮,他也是看不出她的假寐的,既然已經裝了,便裝到底吧,逃避雖不能解決問題,但好在還有時間,凡事後續再說。
她覺得他在床邊站了許久,屋內又靜得可怕,讓她的呼吸有些紊亂,心內腹誹著你這是要站到地老天荒嗎,這屋裡漆黑一片你又能看見什麼呢?
就在她自己都覺得快裝不下去的時候,她聽到了身後傳來了一聲嘆息聲。
也是這聲幾不可聞的嘆息讓她忽的睜眼,心尖一痛,她迅速轉身,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我知道你並未入睡。」
」你等等。「
兩人同時發聲,而後又同時噤聲。
也多虧了這層層的床幔阻隔了這一瞬的尷尬。
清溪略一遲鈍,而後緩緩坐起,手中攥著被角,抬眼間,床幔外已然起了光亮。
她輕輕撩起床幔,一身玄色逆著微弱的光立於眼前。
他雖依然挺拔清俊,但這滿身的疲憊憔悴卻是無法隱藏。
她垂目避開灼灼而來的目光,準備起身。
」更深露重,多穿點。「
耳邊響起輕柔的叮囑,身上已然被披上了白色大氅。
她微微點頭,看著他轉身又將油燈撥亮了些。
屋內大亮起來後,屋外似乎也起了動靜。
蕭奕崢眉間微動,啞聲吩咐道:「月影進來添點熱茶就好,不需要其他人伺候,你們都離遠些。」
他說著解開身上的大氅,看向已然坐在案桌前的清溪,躊躇了會方才走近在其身邊輕輕地坐下。
月影進門添茶後,看了清溪一眼,見她面色沉靜,又見一旁坐著的蕭奕崢的目光一直凝在其身上,也便稍稍放下心來轉身退了出去。
看樣子,這一夜,這兩人是不會劍拔弩張了。
思及此,月影后脊背一涼,驚訝自己如今為什麼會將這曾經你濃我濃的一對放在了敵對的位置上?明明皇帝的眼中依然有著滿溢位的愛意,明明自家姑娘的心中依然有著割捨不了的牽掛。
屋門被輕帶上時,一杯熱水被推到了清溪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