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忘鄉說道:“我娘是擔心歸橋他,四處找人打聽了一下,聽說是山州那邊的人因為歸橋是牧州人的關係,總是為難他。”
胡桑葚迅速說道:“那些和我哥一起去山州的人,回來之後對著我孃親罵我哥,說我哥是窩囊廢,軟骨頭,牧州狗。”
王蘭陵笑了笑,“這倒是稀奇事情。”
在看到胡氏等人的臉色不好了之後,王蘭陵微笑著說道:“我並不是幸災樂禍,是覺得歸橋他確實是穩重。”
“你們放心好了,歸橋和大多數人不一樣,做事情小心謹慎,也知道適應環境,知道自己能做什麼,不能做什麼。”
“不用為他擔心,若是牽掛的話,寫封信讓他安心在山州發展,不要牽掛家裡人就是了,你們沒問題的話,對歸橋來說就是沒了後顧之憂。”
王蘭陵原本以為胡歸橋是霍光,沒想到竟然是金日磾。
胡氏見王蘭陵沒有生胡歸橋的氣,又給瞭解決的辦法,就鬆了口氣,“大人,不如讓我寫封信,讓他回來吧。”
王蘭陵搖了搖頭,“胡歸橋目前在我這裡學不到什麼東西了,我也沒有能耐把他送到官校或者大學裡,所以還是在山州府更適合一些,你不是想要他出人頭地嗎?那就不要管了。”
胡氏唉聲說道:“牧州人在山州那邊,肯定是會遭罪,是我當初考慮不周,以為是和黑水縣這裡差不多……”
差不多?差得遠了!
山州那邊對牧州人的態度,和黑水縣這邊可是完全不一樣。
黑水縣這裡和牧州沒有什麼血海深仇,而山州那邊和牧州那邊,才是真正的世代血仇。
王蘭陵看向了胡忘鄉,“你娘看起來是覺得牧州人不好,那你覺得身為牧州人是恥辱嗎?”
胡忘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這些年來,經常因為出身的問題被歧視,被刁難。
曾幾何時,也經常會想過,若是自己出身在普通家庭裡,肯定會好很多吧。
看到沉默不語的胡忘鄉,王蘭陵說道:“其實說起來,我對你們家的幫助,主要是因為你,歸橋是之後順帶著的事情。”
“我現在有件事情想要讓你去做,應該是會影響到你的前途和下半輩子,可能今後一輩子都要過苦日子了,你願意去做嗎?”
胡忘鄉毫不猶豫的雙手抱拳,認真的說道:“大人的大恩大德,忘鄉沒齒難忘,不管是什麼事情,忘鄉必定義不容辭!”
王蘭陵點了點頭,“那你可願意帶著必死的覺悟答應?”
胡忘鄉肯定的說道:“願意!只願大人善待我母親和弟妹,忘鄉絕對不會推辭!”
看到胡氏和胡桑葚要說話,王蘭陵伸手製止,繼續說道:“我要你做的事情也不是殺人放火的事情,很簡單的,我要你提前高中畢業,然後……”
王蘭陵停頓了一下,隨後認真的說道:“去牧州最艱苦的地方當一名開拓者,從零開始建立一座城市!”
胡氏一家都沒有想到王蘭陵會提出這種要求,她們可是費盡了千辛萬苦才和牧州人區別開,現在王蘭陵竟然讓前途無量的胡忘鄉回去牧州那個苦地方當開拓者?
“娘,我們要回牧州放羊嗎?”胡三途對牧州沒有壞印象,欺負他的是雲水郡人,不是牧州人。
王蘭陵說道:“你們不用回去,繼續在黑水縣裡生活就可以,三途也要好好學習。”
胡三途點了點頭,沉悶的答應了下來。
胡忘鄉遲疑了幾秒鐘,很快就說道:“我答應,既然歸橋去了山州,那麼我確實是應該回去牧州看看,我所知道的牧州都是像三途那麼大的時候的記憶,再加上我孃的描述,我想回去看看大人所瞭解的那個牧州。”
王蘭陵對牧州的印象並不壞,胡忘鄉感覺得到王蘭陵對牧州人的好感。
雖然從沒有想過要當一名開拓者,但是王蘭陵對他家的照顧實在是太大了。
沒有王蘭陵,他們一家人現在都在衚衕巷裡過苦日子,所以這個事情其實沒有拒絕的餘地。
王蘭陵又看向了胡氏,“你覺得呢?去牧州當開拓者的話,多半這一輩子都回不來了。”
胡氏的眼淚迅速流了下來,低著頭哭著說道:“兒子長大了,我管不了了,他願意做什麼……就做什麼吧。”
開拓者,曾經是建功立業的美稱,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就等同於是發配邊疆了。
忘鄉啊忘鄉,這下忘不了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