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計劃是後天早上啟程,這是掐著行程來的。
慕連城點頭道:“就是今天晚上,不要透露給任何人,去準備一下,領了兵就走。”
“是。”蔣天霸遲疑著,“不過,末將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只要按照朕的命令列事便是。”慕連城幽幽道,目光變得犀利起來,隨即拿了東山的地形圖過來,指著某一處道:“你領兵抵達這個地方後,暫時不要前行,在山道兩旁隱蔽起來,若有西夷軍經過,便一網打盡。”
蔣天霸蹙眉問:“皇上認為,西夷軍一定會在路上設伏?”
“很可能會,”慕連城頷首說,神色還是那麼淡然,修長的手指了指兩個點,“這一帶便於隱藏,倘若西夷設伏,肯定在這裡到這裡一段,若西夷軍沒有出現,那也無妨,你們在這一帶埋伏一天,沒有動靜則繼續趕路,帶夠三天的乾糧就是。”
這麼做,是為把燕軍遭受伏擊的可能性降到最低。
“記住,在伏擊了西夷軍後,按原路返回,因為敵軍已經知道我軍的計劃,必定有防範,大股部隊不會離營,你幾千人馬衝過去,無疑是以卵擊石,明白嗎?”
“明白。”蔣天霸點點頭,拱手道:“末將領命!”
隨後便拿著令箭出了軍帳。
慕連城坐回原位,幽深的黑眸釋放出絲絲寒意,之所以突然要蔣天霸領兵提前出發,是因擔心軍中再出奸細,作戰計劃洩露,敵軍有所察覺,事先設伏。
三天轉眼過去,蔣天霸並未返回,慕連城決定按原計劃行動。
當天夜裡,他站在西翠關的城樓上,迎著獵獵西風,眺望遠方,看見朝西的方向火光沖天,知道蔣天霸他們得手了,而大燕的主力部隊正衝向西夷主營,懸著的心緩慢放下。
他不是第一次帶兵打仗了,像這樣的戰爭場面,已經第無數次見到,但從前幾乎每一次都是親自帶隊衝鋒陣前,很少站在幕後觀戰,感受自然是不同的。
況且,今次是他登上帝位後,引領的第一戰,不容有失,一旦輸了,難免導致軍中士氣低落,軍心不穩。
因此,這次一戰,慕連城比以往任何一戰鬥要緊張些。
好在,一切進展得十分順利。
翌日下午開始將士們陸續歸來,帶回的都是好訊息,最終,西夷軍潰敗西逃,被燕軍追擊幾百裡,直到退出西林關外百里。
西夷軍死傷慘重,一役過後十五萬大軍約莫只還剩下七萬,西夷王大悲大怒,退到關外後,怒極攻心突出一口血,暈了過去。
等醒來時,已是兩天後。
清醒過來後的第一件事不是喝藥進食,而是讓人把慕北拓叫了過來。
慕北拓心知他是要興師問罪,心中畏懼是在所難免的,但越是害怕的時候,越是不能表現出來,越是得從容淡定,讓對方明白,自己還沒有被打垮,還有重新來過的希望。
“參見大王。”
“哼!就是採用了你的計策,我西夷八萬將士葬身在荒野,你還敢來見本王!”西夷王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氣沖沖地罵道。
不是你叫我來的嗎?慕北拓暗地裡誹腹。
“想不到慕連城如此奸詐狡猾,竟然沒有上鉤,是在下失策了,請大王降罪!”
他原本的計劃是,故意把西夷軍偷襲的路線說錯,引慕連城出兵在中路埋伏,結果他並沒有上當,依然兵分兩路,走了西路和南路,正好當主營火起大亂,西夷軍慌亂撤退時,半路上殺出,西夷軍措手不及,完全亂了陣腳,落荒而逃,敗得徹徹底底。
他有一次敗給了慕連城。
“本王現在真恨不得直接摘下你這顆頭去祭奠那些死去的將士!”西夷王用力地抓住座椅扶手,手指都要嵌進去一般,臉上的絡腮鬍子都豎了起來,殺氣凜然。
然而,儘管他再憤怒,也總還有理智存留,他很清楚,現在殺了慕北拓毫無用處,不過是添了一條人命而已,要想報仇,應該儘快整頓軍隊,養精蓄銳,之後再想辦法還擊。
慕北拓見他並沒有下命令,便知道他並非真的想殺自己,於是越發安心,拿出原有的那股自信氣勢來,緩緩道:“若是在下一顆頭,能夠換來西夷眾多將士的性命,那麼在下自當主動獻出頭顱,但大王也知道,這純粹是傻話,大燕皇帝親征一趟,絕不會就這樣撤軍離去,必然會趁我軍受創未恢復之前再次發兵來攻,現如今西夷軍首要的,就是重整旗鼓,鼓舞士氣,為下一戰做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