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那躺椅之中的水晶居士還能沉得住氣,到後來,隨著那大漢一條條宣讀下去,之間那躺椅上覆蓋的蒲扇漸漸開始顫動起來,突然“呼啦”一聲,那蒲扇飛到一邊,剛才還在裝死的老頭子從躺椅上跳將起來,吹著鬍子瞪著眼睛:“嚷嚷個屁啊嚷嚷,還讓不讓人睡覺了?你是誰啊?怎麼在我家裡?我認識你嗎?出去出去……都給我出去……”
老頭子跳著腳歇斯里地手舞足蹈往外趕人,那大漢卻如鐵塔一般矗立在原地,身後那些手下也都沒有絲毫離去的跡象。
漸漸地老頭子的氣勢弱了下來,有些頹然地倒在躺椅上,卻並沒有再次躺下去,只是靠著躺椅坐著,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伸手摸了幾摸,卻只是抹到幾個已經空掉的酒瓶。
這一幕讓李輝和柳飄絮感到一陣啞然,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會有這樣一出鬧劇,隨後又被這老頭子誇張過火的表演逗樂。
柳飄絮在一旁忍不住吃吃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胸前波濤洶湧,無比嬌媚。
屋子中那幾個年輕武士看得眼睛都直了,捨不得將目光從柳飄絮胸前移開,還是被那大漢重重咳嗽幾聲才回過神來。
那大漢心中一陣顫,雖說有盛奎記的名頭在,對方也要忌憚一二,但真要是惹惱了這兩名金丹修士,他們這些人依舊是吃不了兜著走。偷眼看去,好在那兩位前輩好像並不在意,連忙將注意力轉回到此時氣急敗壞的老頭子身上來。
“馮老爺子,您當初要租商鋪做生意,我們盛奎記可是沒取分文,僅僅簽了這一紙文書,便將這東華街上的這間商鋪租給了你,租金也足夠優惠,您老呢,這都四年了,還從來都沒結算過租金,另外,您老這每當有周轉不開的時候,哪次不是上盛奎記借靈石,借銀子?銀子就算了,那些世俗的黃白之物,兄弟便可以替你還了,但是這靈石,您老總該想想辦法還一點吧?你看兄弟這也不容易。”大漢唾沫橫飛地數落起那老頭子來。
一旁李輝和柳飄絮此時也已經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來四年前,這位水晶居士從盛奎記手中租來了這間商鋪,然後租金卻是賒欠著,這四年來,不僅租金一直拖欠著分毫不給,而且還又去借下了盛奎記不少債務,這大漢是代表商號過來討債了。
那老頭子坐在躺椅中一言不,似乎神飛天外。
“馮老爺子,不是兄弟說你,你這好歹也有這麼一間鋪子,你總該做點正經生意吧?哦,就算您老喜歡寫寫畫畫,那您畫點符篆,賣給那些低階修士們,或者普通人家,也能賺不少吧?您可倒好,全是搞一些詩詞遊記,您那本《水晶紀實》寫完了吧?沒賺到錢吧?得!你這一屋子,幾乎都是些廢品,這樣下去,那能賺到靈石嗎?”
這大漢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很明顯他對於這老頭子也有些頭疼。
“也算我倒黴,看著您老爺子還像是有幾分家底的樣子,當初才拍胸脯讓商盟把這鋪子租給了你,話說那時候您老倒也有幾分高人風範,沒想到這才幾年,就落魄成這樣了?這也拖了幾年了,這靈石也是不小的數目,再不交清,兄弟可替你擋不住了,話說清楚吧,你要是今天再不把賬清了,也休怪兄弟不客氣,把您這些東西該搬的搬走,這鋪子啊,也要收回了。”
最後,這大漢說出了自己的底線。
這老頭子靠在躺椅上,胸膛不斷起伏,手臂微微顫抖,突然眼睛一睜:“別鬼叫了,一共欠你多少?”
那大漢一怔,顯然沒想到這老頭子竟然也有這麼豪氣的時候,但隨後便反應過來,連那些文書賬單都不用看,便熟練地開口道:“租金加上借賬、利息,一共是一萬六千七百五十六塊下品靈石,咱們老相識一場,那六塊的零頭就給你少了……”
“就這個價了!”老頭子突然開口打斷大漢的話,臉卻是向著李輝和柳飄絮二人。
李輝一怔,隨即明白過來這老頭子的意思,是說地上這一堆典籍一共要賣一萬六千七百五十六塊下品靈石。
這個價位,對於地上這一堆古籍來說,不算低,但也不能算高,因為這裡面有著許多有價值的丹方,也能換取不菲的靈石的。
被打斷話的大漢看了一眼那老頭子,又看了一眼李輝和柳飄絮,突然大笑起來:“馮水晶,你別開玩笑了,想用你那些破爛,什麼《水晶紀實》來矇騙兩位前輩?依我說,你還是將這些破爛趁早扔掉,去世俗家族之中找一份供奉的活計,以你這修為,也是不難的……”
“買不買?”那老頭子卻是固執地看著李輝。
“成交,這一萬六千七百五十六塊靈石我掏了。”李輝點點頭道。
那大漢尚自在說個不停,聽到李輝所言,半句話停在空中,嘴巴都合攏不住,顯然想不到竟然真有人會要這老頭子那些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