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後，慕晚安陪著冷夜宸去B市參加後海招標會，參與競標的公司非常多，都是業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然而經過一番激烈的角逐，最後還是一家名為S的公司和冷氏脫穎而出，招標方似乎還在兩家的方案之間猶豫，意圖在價格上下功夫，S公司有意迎合，冷氏高層有些坐不住，開始遠端說服冷夜宸調整標的價。

冷夜宸果斷拒絕：“我們引以為傲的應該是我們做出的競標方案，而不是一味地降低價格讓公司造成不可避免的損失。公司花費了這麼多人力物力參與競標，不是為了做賠本生意。”

他一席話懟得高層無話可說，也不敢反對他的話，最終在電話裡不歡而散，可想而知那群老傢伙在電話那頭該怎麼抓狂，吐槽冷夜宸獨斷專行。

冷夜宸捏了捏眉心，翻開S公司的資料看得非常專注，背脊挺直得彷彿永遠不會倒下去的白楊，堅挺而強大。

慕晚安抿了抿唇，忽地抬手按住了資料，指尖不小心觸碰到了他的手指，卻沒有退開：“冷總，參與競標的公司不僅是在競標方案上要出色，公司本身的實力和聲望也在招標方綜合考慮當中。S公司不是本土企業，前幾年突然靠房地產邊緣產業發家，資本吸納的速度快得有些詭異，這其中似乎不太正常。”

她擁有前世的記憶，知道這家公司在不久之後就因為被媒體曝出生產材料作假，害了不少人。

她不是專業的人才，在這種緊張時刻幫不了冷夜宸什麼大忙，只能這樣委婉地給他提示，以此回報他的幫助。

冷夜宸指尖一動，不動聲色地摩挲著她的指尖，本來想告訴她：參與競標的公司都經過各方嚴格審查，S公司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和冷氏比肩而立，就說明它沒有什麼值得被招標方介意的大問題，就算有問題，那也被對方很好的隱藏起來，很難找到蛛絲馬跡。

可目光觸及她晶亮的眼神，那麼篤定，那麼期待，彷彿他只要輕輕搖頭，這點光芒便寂滅了似的。

“你的切入點很好。”冷夜宸笑著抬手點了點她的額頭，打趣道，“看來慕秘書悄悄揹著我下了很多工夫。”

細想之下，慕晚安的確給了他一個不錯的切入點，一個之前一直被他忽略掉的關鍵詞——邊緣產業。

從這細枝末節的地方開始查，說不定能摸到S公司的軟肋，提前一舉將其擊潰。

這些日子冷夜宸工作繁忙，壓力很大，工作時間他一直是冰冷而嚴肅的，幾乎不曾這麼笑過，乍一看到他溫和打趣的眸子，慕晚安心口忽然狠狠顫動，再也不受控制似的。

一個可怕的想法冒出來——她想他一直可以這樣，想笑就放鬆地笑。

“怎麼了？”見她突然沉默地低下頭，冷夜宸頓時收回手，匆忙站起身走到她身邊，語氣似乎有些緊張，“弄疼你了？”

“沒有沒有，大概是最近有點累，我剛才走神了。”慕晚安有些不敢對上他的眼睛，視線亂飄，語速都變快了，“冷總，你想到對付S公司的辦法了嗎？有沒有我可以幫忙的地方？”

冷夜宸看了她半晌，唇角忽地不動聲色勾起：她這是害羞了？因為他再平常不過的觸碰？

連日來因為工作連軸轉而產生的疲憊似乎也消失了大半，他故意湊近了一步，微微彎腰，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有你剛剛的提醒，我已經有方向了。你只需要好好休息，照顧好自己就行了。”

慕晚安覺得腦袋上的頭髮都要炸起來了，後知後覺男人的語氣實在溫柔地不正常，那柔情一路蔓延到心底，讓她心頭冒起了泡泡。

他笑一下，那泡泡便躍出水面，‘砰’地一聲炸開，散開璀璨的帶著光的水花，像海上的泡沫。

慕晚安心頭狂跳，連忙跳開來，結結巴巴地說：“那，那我不打擾你佈局了。我……我去看資料。”

砰的一聲，門被大力關上。冷夜宸這才收回手，輕輕摩挲著指尖，那裡還殘留著她肌膚的溫度，讓他心底升起久違的溫暖，唇角笑意更深：“小傻瓜。”

對他有意無意的撩撥，終於有感覺了嗎？

等得他都有些著急了。

招標案結束之後，他得加快進度了。

有了慕晚安的提示，冷夜宸提前做出應對計策，在一週後最後的PK戰上，S公司被打地措手不及，因為產業質量問題被招標方踢出了競標隊伍，獨留冷氏迎頭而上，成為最終的勝利者。

“冷總，合作愉快。”招標方合作人利索地當眾簽下了合同，然後笑著伸手同冷夜宸交握，兩人在媒體和業界眾人面前完成了簽約，幾個月的激烈交鋒，最終拍案定板，將標的交給了冷氏。

“合作愉快。”冷夜宸今天依舊是深色西裝打扮，眉眼深邃得看不出多餘的情緒，哪怕是這麼大的合作達成，他依舊是喜怒不形於色，讓人看不出半分端倪，摸不透深淺，似乎早就對這一刻胸有成竹一般。

慕晚安坐在臺下，看著冷夜宸西裝革履地站在臺上和招標方握手籤合約，眼底噙著愉悅的笑意。掌聲響起，他在臺上光芒萬丈，攝影機燈光不斷地亮起，給他的側臉打上明亮的光圈，好看地不像是真人，彷彿神一樣突然變得遙不可及起來。

她第一次覺得，兩人的距離比銀河系還要遙遠。

慕晚安盯著臺上，視線彷彿凝固了一般，冷夜宸彷彿心有靈犀一般，突然回頭精準地朝著她的方向看過來。

這個時候，手機鈴聲響起，切斷了慕晚安的視線，打斷了兩人匆忙的對視。她一低頭，腦海裡還回蕩著冷夜宸的眼神，彷彿帶著不可思議的光，佔據了她整個腦海。

半晌，她才看清手機上的那條匿名簡訊：【24小時內離開冷氏集團，不然就等著給蕭遠收屍吧。】

慕晚安不由得冷笑一聲。

給蕭遠收屍？

她可沒那個閒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