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少東看著她仰躺在副駕駛上,一臉痛苦不堪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撥弄了一下她的耳發。慕晚安突然一把抓住了他手,她看著他:“也許是吧,其實這些天我一直在想,想你那天在夜宸辦公室說過的話......”
“......”厲少東任由她抓著自己手,沒有動,只這麼定睛看著她,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
“你撒謊了對不對。”慕晚安質問他,突然又發出一連串莫名的笑聲,“算了,我知道你不會說的,是我看錯了,認錯了人,你只是夜宸的發小,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夜宸說得對,你剛從國外回來,又怎麼會沒事跑來管我一個陌生人的閒事呢。”
說著慕晚安放開了他的手,整個人沉沉的陷在座位裡,眯著眼就這樣莫名的睡過去了。厲少東看著她撒完酒瘋,說完一堆莫名的話醉睡過去,一時間心裡像有塊石頭壓得他快要喘息不過了。
他重重嘆了口氣,喚她的名字:“安安,安安?”
沒有回應,他便又伸手推了她兩下,仍沒有回應,他便加大了力道。慕晚安似是一下子睡死過去了一般,他湊上去看了看她,只見她臉上面板勝雪,在車窗外月色的映照下越發顯得晶瑩剔透,他伸手在她臉上摩擦了兩下,又坐回了原位去。
不過他並沒有發現,就在他靠近去看慕晚安睡狀的同時,車窗外的某個角落裡,有一臺攝像機咔嚓咔嚓地響了好幾聲。有個人得意洋洋於自己的佳作,今晚收穫頗豐,本只想調查新回國的大牌軟體設計師厲少東的行徑的,不想竟然捕獲了這麼大一個訊息。
厲少東沒有急著發動車子離開,而是跟慕晚安一樣學著她的動作躺倒在駕駛位置上,他側著頭看著慕晚安沉睡的樣子,突然笑了起來:“你就只一心想著要找出那個幫你的黑衣人,卻從來沒有想起我到底是誰吧。”
自然,這安靜的車裡只有他一個醒著的正常的生物,便也不可能有其他人回應他,他自顧自地說下去:“也是,這麼多年過去了,該忘的你也早忘乾淨了吧。那之後我們又沒有再聯絡,你又怎麼可能還記得我呢。”
車裡頭一陣長長的沉默,許久後,厲少東聽到旁邊某人傳來安定輕微的呼吸聲,得,她倒是睡得熟了。
“安安,其實有時候我希望你還記得我,又希望你不記得我。我也說不清楚這種感覺,你知道嘛,這些年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曾經救過我的你,那一年......”厲少東望著天窗外那一燦爛星河,一道道錯落分佈在黑幕天空之上,美侖美奐得緊。
厲少東的眼底盛滿了這星河,也盛滿了那讓他終身難忘的逃亡之夜,他說:“那一年你才幾歲,七歲?還是八歲?或者應該已經十歲了吧。反正我也不知道你當時幾歲,我只知道你牽著你那條最心愛的小狗在路邊垃圾筒看到我的時候,那震驚的眼神......我原以為你會像其他人一樣避之不及,把我當無家可歸的流浪兒童,隨便撇在身後不管就是。”
“可是你沒有,是你救了我。你不知道你給我的乾淨衣服,給我的大面包,並不僅僅是救了我的人,更救了我瀕死的心。這些年每次我再度陷入絕境;每當我不知道該怎麼做的時候,我總會想到那時候的你。”
“你說吃吧,多吃一點,這些都是乾淨,是剛買來的;你說換身乾淨的衣服我看著倒是像個人樣了,沒成樣洗乾淨也是個這麼漂亮的小夥子。你說讓我不要哭,你說會幫我找到我的家人,會帶我回去,你說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在心上。”他看著那個沉睡的人兒,會心一笑,“可惜那次你救了我,我卻是匆匆一別,原本以為沒多久可以再回來看你,不想這一分開竟是這麼多年,我再沒有機會去看你。”
“直到再次找到你,你已經是別人的求婚妻了。”說到這個,厲少東嘆了口氣,“夜宸啊......他從小就是個能力超群,厲害又少言的傢伙,別人都說他不近女色,這麼多年看著家境不錯,卻是姻緣很難;可別人那是不知道內情,我卻是知道的,他心裡早就有一個人了,他跟我分享過,說那個姑娘就跟當初你救過我一樣,也救過他,所以他一直念念不忘,說什麼都要找到那個姑娘。”
“我明白,就是你,夜宸是不絕不肯將就湊合的,所以我知道你就是他當年的救命恩人,你說這叫不叫天意弄人?你救過我也救過他,可是你記得他,你不記得我,而他也先我一步找到了你,他走在我前面把你變成了他的未婚妻......”
他看著慕晚安:“你說,我除了祝福,我還能做什麼?去跟我最好的發小搶女人;還是把我最在意的女人弄得遍體鱗傷......我只能怪我自己回來得晚了。”
絮絮叨叨了一個多時辰,厲少東也沒覺得時間流走,還是後來慕晚安在座位上不安的扭動了兩下,他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這兒待得太久了。
之後他便把慕晚安送了回去。
慕晚安不安的睡了一整晚,大概因為酒喝得太多了,加上回來之後倒頭亂睡了一通,也沒有沐浴,更沒有喝醒酒湯,整個人就是在渾渾噩噩裡過了一整晚,直到第二天她從頭痛欲裂裡醒過來,頭一件事就是自己肯定生病了。
她抓著快要爆炸的頭坐起身來,四下裡看了看,發覺是自己的房間便拖著沉重的腳步往洗漱間去,不過才到門口她就腳步虛浮摔了一跤。她敲了兩下頭不可思議的問自己:“怎麼會這麼痛啊。”
當然了,昨晚酒喝得太多,加上後來厲少東送她回來的時候開著車窗,厲少東本意是怕她又有嘔意的話可以來得及些,但並沒想到灌了一頭的冷風進身體,今天一早起來慕晚安整個人都快要爆炸了。
感冒加宿醉,慕晚安倒在門邊上,一動也不想動,就別提公司那一堆煩心事了,她現在什麼都不想想。
正好這時電話響了起來,慕晚安努力掙扎起身子過去接起電話,那頭冷夜宸的聲音像是吃了**一樣向她炸來:“慕晚安,你給我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慕晚安稀裡糊塗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