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不知何時下起了雨來,這初秋的天氣就是惹人煩躁,絲絲綿雨不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卻偏生就是能讓人心生煩意。
轟的一聲自慕晚安的內心響起,她好像聽見了自己多日來好不容易自一片廢墟里爬起來重新建造的那高樓,又一度倒塌在了眼前,這種感覺旁人絕不能體會,她知道她的心臟一度收緊,若是不處理一下自己一定會吐血倒下。
可是怎麼辦,她該怎麼辦,要怎麼處理?
“噗——”她終於還是沒能處理好,一口心頭血噴濺而出,接著她便在一片天暈地旋里倒了下去,她聽見自己手邊的手機裡還傳來齊璐呼喊的聲音,可是她卻沉沉閉上眼,不能再回應什麼。
兩個月的努力終究是化作了泡影,自己堅強起來好不容易忍著巨大傷痛去重建的一切,也再也沒有了。
為什麼別的公司對他們研發的新品APP如此清楚,甚至還能搶在他們釋出的前一晚進行釋出,不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公司裡有內鬼,看來一開始公司的機密洩露自己沒能及時查處,如今那個內鬼又一次行動起來。
而這一次是真的徹底將慕晚安推入了深淵。
慕晚安是被李阿姨扶到床上,灌了一大杯水才醒過來的,李阿姨問她:“小姐,我送你去醫院吧。”
慕晚安坐在床頭上,默然搖頭,她說:“我剛才只是氣急攻心,這會兒沒事了,你去睡吧,我一個人靜一靜就好了。”
李阿姨無法,只得一個人走了。慕晚安知道出了這樣嚴重的事情,S電子國際公司也不會再信任他們,如今要再要去追究對方盜用自己未釋出APP的事實已是無用,反正人家肯定有無數其他說辭等著他們。
當務之際還是要先穩住S電子國際公司,接著,自己得分派兩組,一組重新開發APP,一組便要著重調查公司內鬼。
慕晚安再也不能睡這個安穩覺了,縱是拖著勞累了兩個多月的身軀,她也不得不開啟電腦,開始寫一份致歉信給S電子國際公司,明天她要親自去對方公司,親自去卑躬屈膝,親自去解釋一切。
一整晚,她在腦海裡構想了無數的話語,在翻來覆去中到了天亮。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自己辛苦一整晚理清的頭緒,想好的說辭和列印出來的致歉信,卻是用不上了。
因為一大早她被公司保安拒之門外。沒錯,她被拒絕在自己家公司的門口,不得入門。齊璐的助手出來告訴她:“慕大小姐你就請回吧,按照合同約定,你未能在期限內交出APP,還讓慕氏再度陷入這種不尷不尬的境地,S電子國際公司已決定重組慕氏高層管理成員,而你被罷免,如今慕氏的總裁是齊璐,你已不是慕氏的一員。”
“你胡說什麼,什麼合同約定?”
“你不知道?”對方冷言冰笑,“你不是親自籤的與S電子國際公司的合作合同嗎,上面可是寫得清清楚楚的,你將全部股權質押於對方,若在限期內未完成工作量給對方公司收益的話,那你的股權便全部是對方所有。昨晚的事情出了之後,我們齊總親自聯絡了對方公司,並且出錢買下了那個釋出了APP的公司的這個新品所有權,以這個所有權換回了你質押於對方的股權。”
“也就是說,你的股權如今全都歸我們齊總所有,而今天一大早公司召開董事會,你已經不是慕氏的人了,齊總以最大股權成為我們慕氏的總裁。”
慕晚安只感覺自己心臟又在收緊了,她趕緊伸手扶住門框,她回憶起了那天齊璐拿合來給她籤的時候,因為忙,也因為對齊璐的信任,她竟一個字內容也沒有看。
這是陰謀,是陰謀。她說:“我要見齊璐。”
“哎喲,行行好吧。”對方一臉不耐煩,“你留下一個這麼大料攤子,我們齊總要替你收拾的,這會兒忙得不得了呢,哪有工夫見你,走走走,快走。”
“我不會走,我要見她,讓她出來見我。”慕晚安陡然一吼,冷目橫眉的瞪過去。
對方也被嚇了一跳,可隨即,那助理便哼了一聲,招呼兩個保安:“把這個瘋女人扔出去,三分鐘之內若她還在慕氏搗亂,你們也跟著滾蛋。”
就這樣,慕晚安被保安強行拖出了公司,扔在了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初秋的陰天,冷意嗖嗖,冰雨如絲,從昨天開始這雨就下個不停。慕晚安仰頭看著那無垠無際的天空,那烏雲那麼大那麼厚,這雨絲這麼綿密這麼冷,就這樣撲在她臉上,毫不留情面。
“老天爺啊......”她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啊——我為什麼這麼笨,這麼蠢?”
她在大街上的自演自苦引來極高回頭率,她已顧不得這些,腳下虛浮起來,整個人便倒了下去。
直到她倒下後好幾分鐘,才有圍觀群眾確定她真的是病了,暈了,這才有人打了120的電話。
護士在她的手機通訊裡找到的第一個聯絡過的人是齊璐,不過電話那頭並沒有人接聽,護士只好撥第二個,周沐晴倒是在響了一聲之後就接了,一接起電話就問:“安安,我看至慕氏在網上釋出了董事重組的資訊,還有你被罷免的訊息,這是不是真的?齊璐成了總裁,你失去了全部股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你是她的朋友嗎?她在大街上暈倒了,嚴重營養不良加情緒過激,這會兒在醫院輸液呢,你能過來接她一下嗎?”
“......”
慕晚安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虛浮的一般,好像來到了一個白茫茫混沌未開的天地間,她四處奔跑,四處亂喊,但無一人回應。
直到一隻手溫暖的拉住她,她轉頭一看,竟是慕石民,淚水一瞬間就模糊了視線:“爸爸。”她一下子撲倒在慕石民身上。
這段時間的委屈痛苦似乎一下子都找到了出口,這個溫暖而結實的胸膛,給了她既不真實卻又不捨的情愫,她哭得很是放肆:“爸,爸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