蒄瑤將年末各部要封賞、要打點的花銷全部做了歸結統籌,又將明年在那幾個部裡可能會有額外的支出做了記號,分門別類列進預算裡。
她在統理納財這方面頗有天賦,之前這後宮的賬目雖然都在姜懿手裡,但其實也是轉身丟給了她在管,只是沒有名分,很多事情她還沒辦法說了算,便只好睜隻眼閉隻眼沿用舊的。
現在姜懿上了誅仙台,軒轅広分身乏術,便將所有的賬務統統丟給了她這個新晉的太子妃,她是真正如魚得水,大刀闊斧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她的能力其實一直很強,這也是為什麼姜懿雖然對她沒什麼額外的寵愛,但也始終未虧待她,除了最後拆散了她與璟華外,其實在吃穿用度,或是對外的宣召上,她都完全享受著公主的待遇。她是天后的左膀右臂,姜懿離不開她。
現在連軒轅広都開始青睞於她,他這才發現她蘊藏在低眉順目下的精明強幹,不僅是後宮,連整個天庭的財政大權都放心地交了給她。
而她也一貫地沒有叫他失望。
天庭的財務早就是一團爛賬,兵部連年征戰,撥給的預算卻連工部都不及,而工部在這樣入不敷出的情況下,竟然還連連奏本說要重修太虛幻境的三清五明宮,禮部還要大張旗鼓地祭上古諸神,及為天帝慶生,叫她毫不客氣地給砍了一半。將餘下的部分統統轉給了兵部,購置兵器糧草。
她下令讓織錦局把手裡那些花花綠綠的新年朝服全部停下,而改為為出征在外的將士連夜添置冬服,必須趕在新年前送到每個人手中。
軒轅広滿意地點頭,慈愛道:“做得很好,瑤兒,之前只讓你司花神如今看來倒是大材小用了。”
蒄瑤依舊垂首,慎言道:“父君過獎,兒臣年輕資淺,全靠父君多多提攜。”
軒轅広對她這謙虛謹慎的態度更為欣賞,心中突然冒出來個念頭,若當時沒有拆散她與璟華,如今一個為自己掃平四海紛爭,一個替自己打理後宮內政,倒也是內外無憂了。
“只是不忍瑤兒大婚不久便要如此辛苦,”軒轅広故意道,“玹兒不會怪我這個父君不近人情吧。”
“父君說哪裡話,兒臣能為父君分憂,太子殿下只有更為高興才對。”蒄瑤依舊一絲不苟地恭謹作答,卻偷偷抬了眼,試探道,“只是兒臣久居拂嫣宮,不知殿下一人是否安妥,小有……不安。”
軒轅広看了一眼年輕的太子妃,眸中晦明不定,淡淡道:“玹兒一個人久居無妄海,起居上也沒什麼特別要人服侍的。對了,他對你可還好?”
“回父君,殿下對兒臣禮數有加。”蒄瑤回得小心,這句“禮數有加”,既表示該有的禮數都有,但除了禮數外,卻又什麼都沒有,確實是目前軒轅広最想聽到的回答。
果然,軒轅広點點頭,笑容也比剛才要溫和一些,道:“玹兒他潛心佛法,性喜靜穆,你也不用特地去打擾他。最近宮事繁忙,你就留在這裡幫我,玹兒那邊,我會再派人給他捎信的。”
蒄瑤俯身行禮。
她款款後退,直到退到殿門外,這才轉身離去,卻有一人匆匆趕來,冷不防與她迎頭一撞。
她不禁皺眉呼痛,對方已經開口道:“抱歉抱歉,可有撞痛了你?”
蒄瑤對外人向來和善寬容,剛要說不妨事,卻突然看清了對方容貌,剎那間不禁花容失色,剛立穩的身子幾乎又要摔倒,顫聲道:“太……太子殿下?”
玹華像是才認出她,怔怔道:“蒄瑤?”
“是,”蒄瑤像是做了賊一樣,低著頭幾乎不敢去看他,大著膽子道,“太子殿下怎麼會在這裡?”
玹華倒是十分自然,“我來找父君有點事。”
他朝她的太子妃服飾瞧了兩眼,帶著點自嘲的語氣,喃喃了一句“原來你已經……”,卻也沒有再說下去,只是禮貌地點了點頭,便繼續急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