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瀾哥哥,你看他們扔了好多的詩集下來啊,會不會都是這個老頭兒寫的?”小阿沫問。
小青瀾一看,頓生敬意,嘖嘖嘆道:“阿沫,你看這凡人厲害了,也不過就六十歲左右吧,竟然寫了幾百首詩!我都已經六百多歲了,總共寫的詩也不到十首,還都是讓夫子逼著寫的。”
小阿沫道:“青瀾哥哥,你不用謙虛,你也已經很厲害了,阿沫到現在一首詩都寫不出來呢。哎,對了,這個老頭兒,他說自己是謫仙人哎!”
“他是謫仙?哪兒寫了?”小青瀾半信半疑,這老頭兒身上一點仙澤都沒有,盡是凡人的濁氣,怎麼會是謫仙?
小阿沫指著書上,搖頭晃腦道:“書上寫了啊,李白,字太白,號青蓮居士,亦號謫仙人。”
小青瀾搖搖頭,“八成是他吹牛呢!阿沫,你看這詩裡也盡瞎說!什麼‘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黃河水哪是天上來的?明明是從吐蕃的巴顏喀拉山流出來的啊,我不是還帶你去過嘛!”
小阿沫眨眨眼睛,笑道:“原來這李老頭兒是個吹牛大王!青瀾哥哥,你看,這裡還有……”
她指著書上另一處道:“你看這句‘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這桃花潭我也知道,不過十幾尺深,哪有一千尺那麼誇張!”
“沒錯,”小青瀾也起勁地開始在詩集裡挑毛病,“還有,你看他說‘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阿沫,你說我遊得快不快?”
“青瀾哥哥當然遊得快。”小阿沫崇拜道。
小青瀾略有得色,道:“我遊得那麼快,也不過一日八百里,他一個凡人竟然能行一千里,打死我都不信!”
他遂扔下那些書,拉起她的手道:“行了,跟哥哥回家。這個叫李白的,淨愛胡扯,咱們不看他的破詩了。”
小阿沫點點頭,卻還是撿了一本詩集回去。因為她覺得縱然這李老頭兒有點愛吹,但寫的詩倒還是挺美的。
她回去後,把那些詩集都看完了。所以現在能洋洋自得地告訴璟華說,以前有個古人,雲過這麼一句話,叫做: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這前一句講的是科學道理,後一句講的是人生哲理。她現在對著璟華,傲然地雲了這句詩出來,覺得自己十分有文化。
璟華蹙眉想了想,問:“沫沫,你知道古人是什麼意思麼?”
“古人,就是已經作古的人唄!”阿沫想了想,遂肯定道,“沒錯!青瀾哥哥說的,古人,就是已經作古的人,也就是死人!”
噗!璟華幾乎要笑出內傷,卻又不便嘲笑她,只能忍住,認真道:“青瀾是這麼跟你說的麼?他說的不對。”
“啊?”
“古人,就是前人,也就是指,比我們要早很多年前出生的人。對我們來說,好比像父神,母神,黃帝,祝融……這些上古神祗。”
“哦。”
阿沫有點心虛,隱隱覺得璟華接下來的話,似乎要無情地打破她剛建立起來的良好的自我感覺。
果然,璟華道:“李白的那一世,統共也不過就六十歲罷了。沫沫,在我面前,他實在算不上古人。”
阿沫哀嚎一聲。
她顫抖著手指著他,一臉悲痛欲絕道:“璟華,你……你怎麼也會知道他呢?”
璟華笑了笑,“這個凡人李白,本是太白星君去凡間渡的一個劫。他不是自己也說了麼,他叫李白,字太白,說是謫仙人,呵呵,倒也沒錯。”
阿沫嘴角抽了抽:“這麼巧?”
璟華望著潭水,悠悠道:“他渡劫之前,還特地找了文曲星君為他做加持,佑他那一世文思泉湧,聲名大噪。”
阿沫撇撇嘴,“我當他真那麼厲害呢,原來是找文曲星君給他做了弊。”
“也不能這麼說,文曲雖然多給了他些才氣,但也不過就比普通人記憶力更好一些,領悟更快一些罷了。能做到像他那樣,所謂‘落筆驚風雨,詩成泣鬼神’,還是要靠他自己。”
阿沫點點頭,“也對。不過他知道自己聰明,雲起詩來就特別有底氣。詩詞歌賦這種東西,見仁見智罷了。你先自己說好,然後拉了一小批人說你好,大家便跟風都來捧你,好像不誇你好,就顯得自己眼光不行。璟華你說對吧?”
她站在岸邊一甩鞭子,漾起陣陣水花,笑道:“不像咱們真刀真槍的,到底誰強,鞭子說話。”
聽著她的奇談怪論,璟華不禁莞爾。你說她錯吧,也沒錯,有時候事實也確實如此,但這觀點從她嘴裡說出來,就是讓人哭笑不得。
璟華輕咳兩聲,最終還是昧著良心道:“呃,沫沫這麼說,也有部分道理。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文采上的高下,確實還是很難判斷的。”
“就是嘛!”阿沫見他贊同自己,大為高興,“璟華你竟然也知道天宮裡這些個八卦,我還以為你只知道埋頭寫兵法呢!其實這樣才對嘛,你要多參加些社交活動,給自己找些樂子。”
璟華被她堵得又連連嗆咳了好幾聲,不知道這句話該怎麼接。是承認自己很八卦好呢?還是承認自己不擅社交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