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菩提小鎮上的璟華是真的,那現在每天在凌霄殿上朝會的那個,自然就是假的。
那倒確實是個替身,玹華做的。
璟華給的那封詔書,玹華當著他面兒就給撕了,說你想傳位給我?做夢!想都不用想!三年以後怎麼可能還好不了呢?你不到三年就得給我好起來!
玹華向來雷厲風行,立刻回了一趟無妄海,將之前父君給他做的那個傀儡人給拆了,又借了璟華一點仙澤,將它弄成璟華的樣子。
這個傀儡人倒是精心而做,用的是當年佛祖坐化時那棵菩提樹的木頭,靈性非凡,冒充玹華許多年了,也從來沒露出過什麼馬腳。
玹華想與其捨近求遠做個新的,倒不如就還用這個舊的,反正每天的上朝他都會化作侍衛跟在後面,若有棘手狀況,他也可靈活操控,出不了什麼亂子。
他每日帶著那個木頭人去凌霄殿,再帶著一大摞奏摺回菩提小鎮。
璟華依舊是連支筆都拿不住,他便將那些奏摺一封封念給他聽,再由璟華口述,他執筆代批。
玹華看得出來,璟華有時候美曰其名與他商討,但其實是引導他來做一些決定,他也明白璟華這麼做有什麼目的。所以他再一次乾脆明白地拒絕自己的二弟,“你休想甩手不幹!這個天下是你的,你不挑也得給我挑起來!三年後你就給我回天宮去,我絕不會多收留你一天!”
但說歸說,他還是幫了璟華很多。
那九轟天雷對璟華的傷害是不可逆的,雖然不像之前那樣靈力流瀉,時刻有生命危險。但現在即便活下來,身體也已經千瘡百孔,糟糕到不能再糟。妙沅連用藥都很難,因為他的腑臟七零八落,任何一點輕微的副作用都受不了。
何況在這後面,還有深入骨髓的赤膽情劇毒,這本是靠他的靈力壓著,現在靈力沒了,發作已成了家常便飯。
而他每日還要耗費巨大的精神和體力去做那些訓練,有時候直接累到暈倒。玹華看著不忍,嘴上說著沒門,但其實順手也就批了。
他是真正的太子,從小是被當做儲君來教養的,這些事情對他來說信手拈來。他並不是不能,也不是偷懶,他只是不想讓璟華覺得有人可以依靠,往後還有退路。
他的二弟哪怕要一輩子坐輪椅,那也得擺在九重天上最高的地方!
神仙們其實都很無聊。
日子如細水長流,遙望無期。許多新鮮的,好玩的事,都在那漫漫的光陰裡給磨得平淡無奇。南極和天璣在銀河邊下棋,下了幾千幾萬年,對方一拿棋子,便知道他會擺在哪裡,實在是無趣得很。
所以,神仙們最愛的,其實並不是琴棋書畫這些高雅藝術,那都是騙人的。
神仙最愛的,是八卦。
茶餘,飯後,談經前,論道後,都是八卦的好時光。
一個大神仙帶著小童子去拜望另一個神仙朋友。往往主子們拱手作揖,“你請,我請”的坐下一塊兒聊,小童們端茶遞水,給坐騎添個草料,忙完了也坐一邊聊。
唾沫橫飛,賓主盡歡。回去路上,主僕還可以互換資訊,再長吁短嘆一番。
比如一人神秘兮兮開口,“仙君可知最近有個新的傳聞麼?”
另一人便裝作了然於胸的模樣,“可是軒王妃大了肚子的那樁?”
“不不不,這已不是最新。我說的是天帝陛下連著數月夜宿泗水閣,未曾回過宸安宮的事。”
“啊?真有此事!可是那天后娘娘已回了西海,陛下左右也是一人空房,所以才……”
“哎,若是那樣,又有何稀奇?奇就奇在天后娘娘仍在宮中,陛下卻夜夜不歸啊!”
“哎喲喲,仙君如此說,我倒想起另一樁事來。本以為是空穴來風,做不得真,但被今日仙君如此一說,看起來倒確有其事了啊。”
“啊,什麼事,快說快說!”
“你可知大鵬家的那個小太子?”
“知道啊,不就是迦南楓葉那個五代單傳的寶貝孫子麼?他們金毛大鳥向來心高氣傲,沒想到會屈尊紆貴來咱們天庭做個廚子啊。”
“這也是個妙人兒啊,若不是康王血奴案將他揭了出來,誰能想得到?現在的年輕人為了一個情字,可真是招數迭出啊!”
“哦哦,原來是為了女人。啊,難不成是為了天后娘娘啊?哎喲喲,仙君你快快指教,可急死我了!”
“嘿嘿,自然是天后娘娘了!小金鳥以教授廚藝為名,與天后日日耳鬢廝磨,走得極近。”
“啊,這色膽包天啊!我若是陛下,自是也不肯回宸安宮了啊!”
“陛下也是可憐,三界內無可匹敵的戰神,竟弄不過一個廚子,嘖嘖嘖!當時看他急急把天后接進宮裡,一副如膠似漆,形影不離的樣子,還以為兩人感情很好呢!”
“唉,誰知道?你說現在就弄成這樣,這三年後,婚不婚得成還不一定呢!想當年,陛下和軒王妃還不是互許了終身,可一轉眼,嘿,成了叔嫂了!”
“哎,說起軒王妃,你方才可打斷了我的話頭啊!我就納了悶了,你說她肚子裡那娃到底是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