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身面對我,臉上已神色如初。
“別與我為敵。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求求你,別與我為敵,別做讓親者痛、仇者快的事兒。”
“親者痛、仇者快?!”
我一字一頓。
我想起我被囚於醫院,想起那個所謂的王姨見證我突然造訪時的尷尬,想起我深更半夜從“容嬤嬤”的魔掌裡逃出昇天,想起我那過早在我肚子裡就劫難重重的孩子。
我微仰起頭,眼睛死命瞪視某處,不想讓自己眼淚流下來被他看見。我還記得萬茜帶著我在通往鄰城的高速公路上飛奔時,我汗像雨一樣,身底下開出一片豔紅的花來。
這三個月,我又何嘗不是身處煉獄?!
我嘴裡牙齒緊密咬合,撐起腮骨處根根隆起的頜骨。
往事不堪回首。
人要想成事,心要先煉成石頭。
女媧當年煉石造人,我們原本就都是石頭造的,原本就都不是血肉之軀,原本就都該無情無義。
“如果我一定要跟你爭個一日之長短呢?”我回身望他。
他旋過身體迴避我:“那就是親者痛、仇者快。”
“誰是我的親?誰是我的仇?”我反問他。
“你是我的親?”我唇邊掛一絲冷笑。“如果不是你,我不至於像今天這樣慘。”
他兩肩又微微抖,半晌才平復情緒。
他突然間回身對住我。
“梅子,你真要夫妻反目?”
我難以置信的看他,搖頭。我真沒想過張若雷也會這樣,明明是他跟我反目在先,但現在他把所有都歸咎在我身上,反把自己給擇得一乾二淨。
我冷笑。“倒打一耙!”
我走到他面前。“夫妻反目是你我之間的結局,既然如此,都別客氣。”
他伸手一指。“知道
外面那些人嗎?”
“專門請來對付我的?現在是法制社會,我不信你敢......”
“你跟我這麼久不知道我嗎?我會直接跟你來黑社會那一套嗎?”
他走到自己辦公桌前,從煙盒裡抽出一支菸來,點上,我見他手指是哆嗦的。
“颶風已然撤資?”
我問。
“我說過一定會把蕭晗清除出場,是你不能等。”
他語氣低沉。
我冷笑。“等到什麼時候?等到你們把我啃得骨頭渣都不剩?”
“你真以為我會任由她吞了你,把你啃得骨頭渣都不剩?”
他這人可真會作戲,若非當初他引狼入室,若非他當年跟蕭晗珠聯璧合、狼狽為奸,若非他跟她暗渡陳滄,我哪會有後來?
現在說得倒好聽,三個月前我被囚禁在醫院一隅,命懸一線,危在旦夕,一大一小兩條小命掌握在一個不知名的、面目可憎的老婦人手裡,那時他在哪裡?
我不想繼續再跟他打嘴仗官司,這場仗既然一定要打,那誰也沒必要留手,更沒有那個必要再往下拖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