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一聲,“我知道你在笑我。”張若雷後背抵在車身,跟我一樣抬頭望著無盡的暗色虛無。
“你什麼都不懂。”
那是他第一次跟我說“你什麼都不懂。”
可是我那時候以為他“什麼都不懂。”
我們總是過高的估計自己懂得的東西,又總是過低的估計別人懂得的東西。事後許多年我看了一本書《冰與火之歌》。至此,終於懂得,不僅是我,許多人也什麼都不懂。
無知有時讓我們自卑。
無知有時讓我們無畏。
無知有多可怕呢?似乎無知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我們沒有一顆求知的心。
我發現道理越淺顯,人越不明白。
更何況知易行難。
“孤獨不是你身
邊有多少人。是你身邊有一萬個人,好多人哄你開心,可沒人對你一知半解。一知半解都沒有。不停尋找的人才最可憐,因為沒人懂他們,沒有一個真正的人懂得他們的全部。他只好不停的嘗試,到頭來仍舊失望,於是退而求其次,那些虛無的快樂,哪怕是剎那,或可忘憂。”
我回身眯縫眼睛看他,他看著我。認識那麼久,我第一次覺得自己並沒有多瞭解他。
你什麼都不懂。
你什麼都不懂。
是的,我可能什麼都不懂。
他叫我過去,我朝他走了過去,站在他面前,張兩支手帶著溫熱的熱度,雙手擱在我肩膀上,他手掌的熱力透過衣服纖維傳遞至我的面板。
我看著他,看著他凝神看我,然後嘴邊發出微笑,繼而他頭朝前一伸,吐了我一身。我驚叫著躲開,他則邊吐邊笑,直到自己笑出眼淚。
彷彿昨天。
張若雷。你在哪裡?
陳念從來沒懷疑過自己的身世,他一直以為自己的親生父親是高天成。我有時想跟他解釋,有時又覺得不要了,他還小,等他將來長大了,接受什麼都更容易一些。
他也曾經是蕭晗的入幕之賓。
那時候我們已經結婚了,但是他仍舊背叛我。為了報仇,他不惜跟蕭晗聯手,跟我絕裂,枉顧我肚子裡的孩子。
我不知發自內心我是否還恨他,但我總覺得遺憾,如果沒有這樣的一段插曲,張若雷會成長為我人生中的圓滿。
我曾盡十二萬分的努力去說服自己人生沒有圓滿,可我依舊渴望。眾生皆有向光的心,所以飛蛾不惜撲火。
萬歡總心事重重,有一次我聽見梅森跟他聊天,梅森問,你為什麼不開心?
萬歡目光空洞,凝視遠方。頭都沒回,回了梅森一句:你什麼都不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