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情況很明顯了,蘇瑾瑤和古尚卿連馬都不用他們來牽,是多多少少有些不滿,也是信不過他們。
古遠達的表情僵了僵,不過立刻就擺手示意來牽馬的人退下去。他則是親自走在了古尚卿右邊,給蘇瑾瑤和古尚卿帶路。
進了大營,蘇瑾瑤留意向左右看了看,就發現這營房明顯分為兩半,中間是一條主路分隔,盡頭是一個大校場。
左手邊的營地小一些,營帳和營房雖然是新的,但看起來並不怎麼紮實。有
的帳篷看著就很敷衍,估計夏天住著沒事,能遮擋一下風雨;要是到了冬天,肯定是冷颼颼的四處透風。
而右手邊的地方更寬敞,營房是舊的,但一看就是用心搭蓋起來的。幾間大的營房還是門窗俱全,看起來比普通的民居還要好些。
古遠達就是帶路朝右邊走去,直奔那幾間大的營房而去。
這情況,明顯就是兩極分化嚴重。蘇瑾瑤看了不由得再次皺了皺眉頭。
來到其中一間營房裡,裡面的設施很齊全。不僅有書桌和椅子,還有一張大圓桌,擺了一圈的凳子。一看就是用來聚議的主營房。
蘇瑾瑤和古尚卿先進來,就有兩個小兵搬了書桌前後的兩把椅子擺在中間,讓他們兩人坐下。古遠達則是暫時站在一旁。
古尚卿有意讓蘇瑾瑤坐在主位。蘇瑾瑤低聲道:“大哥,這裡是軍營,你是主將你居首位。我在這裡不是太子妃,只是古家的二小姐,是你的副手。”
古尚卿想了想,覺得蘇瑾瑤說的也有道理。
雖然古家老爺子都有意將古家軍交給蘇瑾瑤,可是在今天之前蘇瑾瑤從未來過這裡。要一下子就坐上古家軍主帥的位置未必就能服眾,所以今天的情況還是自己做主更好。
古尚卿坐好之後,古遠達就從書桌上拿了一本冊子,裡面雖然只有幾頁紙,但是寫的都是最近收編的那些山寨的人做的事,犯了哪幾條軍規,如何處置。
古尚卿一言不發的看完,將冊子轉手遞給了蘇瑾瑤,示意蘇瑾瑤看過之後說明一下。
蘇瑾瑤一頁頁多看過去,就見裡面小事上犯錯的事情很多。比如某某山寨的寨主夜半酗酒,比如某某寨子的人從不早訓,還有些什麼人和什麼人鬧事,還有哪幾個人藐視軍規對長官不敬。
最嚴重的一條不過就是去池谷鎮收糧食的時候,沒有把斤兩稱的準確,回來的時候再過秤發現少了三百斤高粱,有貪汙糧餉的嫌疑。
蘇瑾瑤看完之後把冊子闔上,隨手一拋就扔到了一旁的桌上。然後抬頭看著古遠達,道:“老將官,你帶兵也有幾十年了吧?手下的兵想必帶過的也不少。可你覺得,把這樣的小事都記錄成冊,還要送往京城給主帥過目,這麼做合適嗎?”
古遠達正要開口,似乎是想要解釋。
蘇瑾瑤就把手一抬,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而是繼續道:“暫且不說我爺爺能不能瞧得上這裡面說的事情。單單是你,身為這裡的統領連這樣的小事都解決不了,這樣的幾個兵都教不好,是不是您也實在老了,不能辨明是非,所以才會捨本逐末、吹毛求疵?我承認軍紀要嚴明,但軍法軍紀並非是為了給手下人使絆子的。比如這上面最嚴重的一條是有貪汙糧餉的嫌疑,單是‘嫌疑’兩個字就證明證據不足。你要拿這麼個無憑無據的東西去說那些江湖上棄暗投明的英雄們?”
說著,蘇瑾瑤還故意把“棄暗投明”四個字咬得特別重。
古家軍被暫時分裂
蘇瑾瑤的意思很明顯,古家軍既然收下了這些山匪流寇,就應該有所包容,指引他們走向明路。
而不應該處處刁難,讓他們覺得這一步走得憋屈。要是最後逼得他們匪氣上來了,再來個明珠暗投,脫離了古家軍去造反,可就得不償失了。
古遠達擰了擰眉頭,雖然明白蘇瑾瑤的意思,但還是立刻插嘴道:“二小姐這句話著實不對,既然是棄暗投明歸順了我古家軍,那就要有個古家軍的樣子吧。軍糧一斤一兩都不能有差錯。我身為這裡的統領才更要為大局著想,不能讓這樣的小事就壞了軍營裡的風氣。我治軍嚴格,那是連主帥都點頭承認的。我在古家軍四十餘年,從來沒有把軍營裡的一分銀子放在自己的口袋裡,這就是我的軍威和骨氣。”
古遠達說的鏗鏘有力,似乎在說他特別有理是的。
蘇瑾瑤聽完就笑了,道:“老將官說的也有道理。可我自認為,古家可沒有虧待過任何一位將官或是士兵吧。古家也從未要求過你們分毫必爭吧?所以我覺得,越是這樣的事情,越應該講究一個公道,斷然不應該先把‘貪汙’的大帽子扣在自己人的頭上,反而去包庇了外人。試想,若是那賣糧的人做了手腳,我們這些士兵不過是隻會打仗、練兵的粗人,怎麼能夠提防這些奸商的小伎倆?再說,這次購糧,單單高粱就有六千五百斤入庫。少了區區的三百斤而已,就算是每隻袋子損耗了一把高粱,加在一起也不止三百斤了吧?話說回來,我們這些人可沒有幾個是賬房先生出身,誰是能夠帶著算盤記賬又能揮刀打仗的。”
蘇瑾瑤倒不是說賣糧食的小販就一定就都是壞人。但也不排除有些奸商就是喜歡動手腳,故意的缺斤少兩。
再加上負責去收糧的那個人粗心大意,清點不準確,沒有注意到有的糧食袋子斤兩不足的問題。
畢竟他們都是山寨裡出來的,從來都是路上吃飯靠搶的主兒。肯去買糧而不是搶糧就已經夠節制了,又怎麼可能在意哪袋子多了、哪袋子少了。
這些小事蘇瑾瑤都是能夠理解的,她覺得軍營裡幾千人馬吃飯、穿衣,也不可能每一筆帳都是精確到小數點後面的兩位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