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白銀
日夜消長,冬去春來,冰河解凍,萬物復甦,又到了動物們交/配的季節。
牧民們將餓的骨頭都露出來了的牲畜從牛棚等地方趕出來,開始追逐豐美的水草。農民也開始用牛馬開墾田地,為每年最為重要的播種做準備。去年匈奴人在入侵北地的時候,雖然破壞了許多田地和溝渠,但是隨後徐超帶人苦幹了一個多月,又將溝渠修復了。
徐縣長在升任戶部尚書兼領工部尚書之後,除了疏通廉縣附近引黃水渠之外,還重點考察了黃河西岸的平羅縣和永寧縣,對將要開墾的和復耕的地方都做了規劃。一開春,他就又將那個“治理黃河”的大計劃給提了出來,並遊說閻忠和楊秋,甚至還專門給趙雲,呂方,許文等人描繪了在黃河兩邊築建堤壩之後的美好場景,只可惜沒人對他的計劃有興趣,或者是雖然有興趣,但是一聽說要花掉的那些錢糧,立刻就被嚇得沒興趣了。
為了今年的春耕能順利地進行,陳誠讓工部下面的工匠都停止了刀劍和槍頭的製造,改成了製作鐵犁,並將之分發到北地的各個縣中。至於更遠處的朔方郡和五原郡,那他也是無能為力,只能讓那邊的人自己想辦法了。
雖然靠著賀蘭山能挖出很多的煤炭和鐵礦,但是這年頭的冶煉技術十分落後,不增派人手的話,是不可能得到更多的鋼鐵的。陳誠倒是有許多的好主意,都是在看新聞聯播的時候,從那些被人民政府的鐵拳嚴厲打擊的“土作坊”中學來的。他所學的專業本來就跟化學有關,後來查了查資料,自然就能夠搞清楚相關的流程。但是這些技術固然相對簡單的多,可是想要轉化過來,實現本土的嫁接和移植,那也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行。
好在朔方郡和五原郡內也有著煤炭和鐵礦,只要那邊的人多辛苦些,也還是能稍微滿足他們對於鋼鐵的需求的。
就在北地這邊開始忙碌起來的時候,漢陽郡那邊的戰況又起了變化。韓遂擊退了丁原軍,收復了上邽,將戰線推回了去年十月份時候的位置。之所以能夠取得這樣的戰果,並不是因為韓遂打造了許多馬鞍和馬鐙,並且給他的很多騎兵都釘上了馬掌的緣故。因為這些技術同樣也流傳到了關中地區,呂布麾下的騎兵也同樣加上了鐵蹄,機動性變得更強了。
丁原被擊退的主要原因,還是在於幷州的董卓。丁建陽麾下的將領大多來自於幷州,和幷州的豪強有著各種聯絡。董卓在幷州大開殺戒,誅滅了六十餘家豪強,震動天下,同樣也震動了丁原麾下的將士。
將士們人心思歸,加上關中有許多董卓的舊部,這些人對丁原陽奉陰違,多方掣肘,使得丁原在漢陽根本站不住腳。在上邽城外和韓遂的新式騎兵交戰了幾次之後,丁原軍和對面的敵人互有勝負,然後主動撤出了上邽,大軍返回了長安城。
陳誠在視察發生了爆炸的高爐之後,才剛剛回到了廉縣,就得到了尚書省送來的軍報。
“我管他韓遂去死!”
陳誠不耐煩地道:“只要冀縣沒被攻下,這種軍情由尚書令和兵部處理就是了。”
高爐的爆炸不但使得前面一個月的建設成果化為烏有,鐵水飛濺的時候,當場就炸死了十幾名工人和士兵,受傷的人數倍於此。這已經能算得上是重大生產事故了,陳誠挺熟落後,立刻就趕了過去。在將現場收拾完畢後,他才發現當場身死的人裡面,有一個人是精通算學的。
那人不但學完了《小學數學》,而且還在自學《幾何學》和《中等數學》。陳誠對他寄以厚望,準備在高爐能夠正常投產之後,就將他升為工部侍郎的,結果就這麼稀裡糊塗的去世了,讓陳誠心中鬱結難消。
好在那些傷員只要堅持到他趕過去,就可以活下來,不然的話,這次的損失還會更大。
土法煉鋼雖然有個土字,相對於後世的鋼鐵廠,有著投入大,產量少,汙染嚴重的種種缺點,但是相對於現在的“碗式”煉爐已經算是高科技了,而且對於操作人員的要求相對來說也很高,不是說隨隨便便找個人就能用的好的。
陳誠坐在廊簷下,心道:兩級的“工程學”還是差了點意思,要不找個地方多砍些人,把“工程學”的等級升高一點?
殺人嘛,又不是不會。一念及此,他的臉上露出些許猙獰的模樣。
以前玩遊戲的時候是充錢才能變強,現在是沒有充錢的地方,但是殺人就可以變強,也同樣是一條捷徑。辛辛苦苦地做規劃,平整土地,建設工廠,哪裡有隨便砍幾個人就有知識從腦袋裡裡面冒出來簡單?
兩級的“工程學”不夠,那就三級,三級不夠就四級,只要砍的人夠多,終究能行的。但是這樣一來,自己不就變成了魔王?上陣殺人不算什麼,但是為了得到力量和知識而去殺人?算了,自己還沒墮落到這種地步。
陳誠想明白了關鍵,長嘆一聲,心道:大不了將其他的事情先放到一邊,全力撲在這上面好了。就算現在不解決鋼鐵的問題,以後遲早還是會面對上的。
劉倩放學回來,見陳誠在庭院中長吁短嘆,便走上前來,對他道:“師父,不要不高興了,我給你唱個曲兒吧!”
陳誠在臉上擠出了一個笑容,道:“是新學的嗎?”
“是呀!”劉倩左手拉著紫嘉兒,右手拉著馬雲鷺,脆生生地道:“我們一起學的!”
馬雲鷺是馬騰的女兒,馬超的妹妹,在被送到廉縣之後,沒幾天就跟劉倩廝混的熟悉了。三人一起上學,一起出外遊玩,在劉倩去牙城那邊給小孩子們上課的時候,她們也跟著一起過去。
三人裡面,馬雲鷺是將門虎女,從小就舞蹈弄棒,武藝只比劉倩差那麼一點,比紫嘉兒強了不少。不過,這裡面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年紀最大的緣故。
劉倩拉著兩個小夥伴在木板上坐下,然後唱了起來,“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
“咦?”陳誠不由得有些驚訝起來,這些詞是他去年才在陰山那邊念出來的,這麼快就被編成曲子了?他放下了對於高爐的掛念,放鬆了精神,聽著女孩子甜美的聲音在空氣中飄蕩。
歌聲中不含有任何的雜念,只有純真和清澈,閉上眼睛,就像是看到了賀蘭山中山峰上的冰雪融化,順著山間縫隙,匯入到溪流之中。一曲歌罷,陳誠只覺得心中的煩躁平息了不少。
他站起身來,微笑著道:“唱的很好,你們去玩吧。”
“真的嗎?”劉倩高興地道:“那以後我再學了曲子,都來唱給師父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