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砸在面上，順著臉頰滑落，稜角分明的下頜可見一滴一滴串成的水珠，在面板上留下冰冷的觸感。顧明哲的思緒清醒，他竟然沒有被仇恨衝昏了頭腦。

助手帶著人到了，幾人快步來到顧明哲身邊，助手一抬頭就看到顧明哲寒冰般冷硬的神色。

車停在樓下，黑色轎車停了整整齊齊一排，顧明哲走向住宅樓，一批人跟在他身後，腳步踩在樓梯上的聲音越來越近，昏暗的樓道內只有上樓的聲音，像風暴的降臨。

顧明哲來到302門前，抬手敲門，住宅樓外風雨交加。房子裡面的人緊張到不能呼吸，劉小杰聽到了敲門聲，已經要嚇得魂飛魄散。外面的人卻沒有立刻就闖進來，劉小杰瞥一眼窗外，眼神裡有了絕望，他想逃幾乎是不可能了，只能靠著牆壁緊緊貼在陳舊的牆壁前。

顧明哲不急於一時，他有的是時間跟劉小杰周旋，就看誰能耗得起誰。

助手見顧明哲也不說一句開門，就這麼等了片刻，保鏢們在樓道里嚴陣以待，隨時準備衝進去抓人。

劉小杰渾身的血越來越涼，幾乎就要凝固住了。顧明哲這時才屈起的骨節在門板上敲擊兩下，“好不容易出來了，我以為你會給自己留一條活路。”

劉小杰渾身發抖，猛地抬頭，硬撐著發出點聲音，“是你不給我活路！”

“我，還是你自找的？”顧明哲的嗓音陰寒，每個字都像重石撞入水面，壓得人喘不過氣，“你沒有惹是生非，我也不會來找你。”

“你騙誰？！”劉小杰吼出聲，根本不信顧明哲的鬼話，“你敢說過去這麼多年，你就沒想過讓我死？”

“我是想讓你死，你沒想錯！”

劉小杰不停轉頭看向窗外，雨水劈里啪啦撞擊在耳邊，讓人心裡越來越亂。顧明哲的聲音像最後一道警告，暗示著劉小杰已經走投無路了。

劉小杰捏緊了自己的拳頭，面目猙獰，“我知道不管做什麼，你早晚都要找上我。”

“所以你就惹到我頭上？”

不等劉小杰有任何回應，顧明哲面如寒冰，退開身讓手下撞門。

住宅樓是普通的小區，用的還是一般的木製門，幾個保鏢輪流撞門，門框晃動，搖搖欲開。

劉小杰死死盯著門板，不相信他就這麼被顧明哲給抓住了，外面一聲電閃雷鳴，冷白的光打在劉小杰臉部的肌肉上。

“別以為你能抓到我，你怎麼可能知道這個地方？”

話音沒落，他已經有一個想法劃過腦海。劉小杰倒吸一口冷氣，胸腔的寒意擴散到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顧明哲抬腳將門踹開，陰沉昏暗的房間讓人看不清楚屋內的環境。這個房子面積不大，未經過特別裝修，因為沒有開燈，只有質量劣等的窗簾透著小小的縫隙，讓外面的暴雨房間顯得更加昏暗。

顧明哲大步走進去環視四周，劉小杰剛才站著的地方已經沒人了，他不難找到劉小杰的去向，劉小杰去了直走最近的一個房間。

劉小杰隔著門狠道，“你是怎麼找到這個地方的？這裡沒人知道！”

顧明哲站在房間門口，伸手推了下，意識到門從裡面被人堵上了。

他冷笑，“這裡沒人知道？”

林婉兒，只有林婉兒知道。那個懷疑在心裡放大，就算劉小杰再不願承認，最可怕的猜想也從顧明哲的口中終於被坐實了。劉小杰沒想到，最後出賣他的人竟然是林婉兒！

這一切本來只是一場戲，只要矇蔽了顧明哲的雙眼，劉小杰已經找好了他的退路！林婉兒回到顧明哲身邊，這就是皆大歡喜的結局，從此以後他劉小杰不會再出現，他甚至發誓不會再回到這個城市，更不會去見他們母子，可現在劉小杰才明白，要讓一個消失最好的辦法，不是讓他走，是讓他再也不能開口說話。

林婉兒夠狠，為她自己，也為了她的孩子。

那個孩子！

劉小杰苦笑，可他也不感到百分百的意外，心底深處，其實早就有了類似的想法和預感。

林婉兒的狠不比他手段溫柔，甚至殘忍過他，只是那些在她的外表下被劉小杰刻意無視了。他們做的事，從來都算在他的頭上，林婉兒只是被他牽連而已，他這麼告訴自己。

可他心底深處知道，林婉兒的心思有多深，把顧明哲推下海的那天，她究竟做過什麼。

劉小杰抓了一把自己的頭髮，轉頭盯著半開的窗，雨太大了，幾乎什麼都看不清，顧明哲帶人進來時，就見窗戶大開著，劉小杰從這個窗戶跳了下去。

顧明哲快步走到窗邊，臉色比外面的雨夜更加陰暗，轉眼入夜了，時間過得這麼快。

顧明哲知道劉小杰逃不了，劉小杰從三樓跳下去，受了傷，旁邊是一個廢棄的衣櫃，劉小杰運氣不好，落地時腿撞了上去。

顧明哲迅速來到樓下，看到衣櫃上還有劉小杰的血，他收攏手掌，立刻轉身後上了車。

後面的車接二連三跟了上去，有人給助手實時彙報，剛才在樓下留了兩撥人，已經率先跟上劉小杰，不多時就發現了劉小杰的蹤影。

劉小杰一瘸一拐朝著路邊逃命，看到剛子的摩托接近時整個人幾乎被希望點燃了。劉小杰拼命衝過去，攔住剛子，差點被沒及時剎車的剛子撞飛。沒等剛子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劉小杰就忍痛翻身上車，重重拍在剛子的肩上，“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