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慶雲所有的怒氣在看到顧明哲的那一刻便發不出來了,心裡竟還生出了一絲忐忑不安。
他早就聽說過顧明哲的大名,也聽說過顧明哲在商圈裡的事蹟,用過的雷霆手段。
但凡做生意的人,都不會想跟顧明哲站在對立面,所以他一聽王若梅說嚴怡然瞞著家裡和顧明哲領了結婚證,就開始在嚴怡然身上打主意,從沒想過從顧明哲那邊著手。
他原以為嚴怡然還會和以前一樣乖巧聽話,對他的命令唯命是從,卻沒想到嚴怡然一反常態的和他唱反調。
家裡的權威地位被挑戰了,他自然要拿出態度,一時怒火湧上來,想沒想就習慣性的拿出鞭子去抽嚴怡然了。
當時想著的是出一頓惡氣,把嚴怡然打到服帖了,聽他的話了再說,根本沒想到顧明哲會來得這麼快。
他現在只想著要怎麼收場,既能顧全自己的面子,又能不得罪顧明哲。
以顧明哲現在對嚴怡然的態度來看,他怕是要賠罪,可是……他堂堂一家之主,怎麼能拉下臉賠罪。
不管怎麼樣,顧明哲還是他女婿不是嗎?
哪裡有岳父給女婿賠罪道歉的道理?
一邊想著,他一邊又轉頭看向了王若梅。
王若梅見嚴慶雲已經冷靜下來,就鬆開了抓著嚴慶雲胳膊的手。
“等會你和他們說,我回房了。”嚴慶雲丟下這一句話,拿著鞭子轉身就走。
顧明哲已經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嚴怡然身上,瞥見嚴慶雲居然就這麼堂而皇之的走了,眸色愈發陰沉,薄唇輕啟,剛要說話,王若梅忽的站到了自己面前,擋住了他盯著嚴慶雲的視線。
“明哲啊,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王若梅訕訕的笑了下,跟著又朝顧明哲身後瞅了一眼,問道,“雲軒呢?他今天不是出去跟你談事了,沒和你一塊兒來啊?”
“他另外有事,我先趕來了。”顧明哲皺眉,他算是瞭解自己這個岳父是什麼德行了。
把自己的女兒用鞭子抽了一頓,看到他來了,覺得對付不了,於是就窩囊的把自己老婆推出來擋箭,他也算是明白了嚴怡然為什麼會這麼不想回家,這麼不想看到自己的家人了。
“要不,你先把怡然送去醫院,讓醫生給瞧一瞧?”深知今天和顧明哲一起同桌吃飯是不可能了,王若梅現在只祈禱顧明哲不要太過於生氣,免得自己和嚴雲軒也跟著受牽連,遭了罪。
嚴怡然看著王若梅手臂上的被鞭子抽出來的傷口,開口道:“媽,你跟著我們去醫院看看。”
王若梅搖搖頭,回道:“我沒事,等會叫家庭醫生過來看看就行了,怡然啊……”
她嘆了口氣:“你不要生你爸爸的氣,他就是這麼個脾氣,你別跟他一般見識啊,總還是父女,沒有隔夜仇,你……”
“好了!”嚴怡然沒等王若梅把話說完就打斷了王若梅的話,她現在光是聽到“嚴慶雲”和“爸爸”這兩個詞都覺得難受和刺耳,“你不去醫院就算了,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王若梅一愣,回道:“你問。”
顧明哲在場,王若梅對嚴怡然的態度也好了很多,沒有像之前那樣動不動就說上嚴怡然幾句的架勢了。
“你真的把小海送去了他親生媽媽那邊?”嚴怡然問。
王若梅怔了怔,下意識的朝顧明哲看了一眼,她原先教訓嚴怡然的話,現在當然不能當著顧明哲的面說出來,只不過,嚴怡然故意這麼一問,她也不好不回答。
“那還能是假的嗎?”她回道,有些侷促不安,又看了顧明哲一眼,勉強扯出一絲討好的笑,岔開話題一般的催促道,“明哲啊,你趕緊把怡然送去醫院,他爸爸下手沒個輕重,萬一傷口惡化了就不好了。”
嚴怡然緊了緊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神色不明的又看了王若梅一眼,然後長嘆口氣,開口道:“以後,我不會再來這裡了,也請你不要再來公寓找我,你如果有事,就先打電話給我,約我出去。”
王若梅一聽便急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記仇呢,還真打算和家裡斷絕關係啊,你可別……”
“別說了!”嚴怡然再一次打斷她的話,“我說了,我會和這個家斷絕關係,就會真的斷絕關係,他嚴慶雲今天用鞭子抽我這筆賬我可以不找他算,就當是償還他這麼多年對我的養育之恩,當然,我還會給他一筆錢,不過,我也請你轉告他,以後我嚴怡然的生命裡,沒有爸爸這個詞彙。”
她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下心情,繼續道:“明天,我就會請律師上門來和你們談這件事,就這樣。”
說完,她毫不留戀,乾脆利落的轉身,往外走去。
王若梅心叫不好,想追過去,卻被顧明哲擋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