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離接過她遞過來的西瓜朝著她點了點頭,之後他便沒再多說什麼,而殷離也沒再多說什麼,反倒是梅杜砂的老爹走到了幾個人身邊,他把一些錢放在了沙羽的面前,“找你的零錢。”
沙羽呵呵一笑收了起來,荔枝給梅杜砂也遞了塊西瓜,“杜砂,高考以後你要去幹什麼?你要繼續砂壺嗎?還是有其他的打算?”
雖然兩年還長,但是荔枝卻覺得此刻是個不錯的打聽訊息的機會,她應該可以藉著這個話頭知道她想知道的內容。
梅杜砂沉默了片刻,她沒有抬頭看她身邊站著的大人,而是將目光投向了砂鍋店後面的院子,她已經好久沒有燒壺,但是她也沒有忘記自己要砂壺的念頭,最後她眼神堅定地看向了荔枝,“我要去梅川工藝美術大學,我要拜入梅川沙老爺子的門下,我要成為一個燒壺大家!”
“你說什麼?”
沙羽突然像是噎住了一樣猛地咳嗽了幾聲,但是他很快抬眼看向了梅杜砂,梅杜砂又對著他重複了一遍她剛才說出來的話,這下沙羽愣住了。
而谷離似乎察覺到了砂鍋店與眾不同的氛圍,他忙拉起沙羽,然後朝著荔枝和梅杜砂,還有她們的家人告別,很快他就直接拽著沙羽離開了梅杜砂家的砂鍋店。
荔枝不無遺憾地追了出去,可是她很快就在外面的路上看不見谷離和沙羽,最後不得已又回到了砂鍋店。
只是她才走到門口就哐地聽見自己身前的店裡面傳來了瓷器碎裂的聲音,她茫然地抬頭,卻只看見梅杜砂怒目地站著,她的臉上一道顯眼的紅色血痕出現,而她的姑媽正死死地拉住那個平日裡少言少語的姑父。
荔枝聽見他朝著梅杜砂大喊著,“你要是再去燒壺,我就打斷你的腿,你這個不聽話的丫頭,家裡燒也就罷了,還想燒一輩子不成?你爺爺到底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你這麼死腦筋?”
可是任由瘋狂的姑父如何大聲嘶吼,梅杜砂的臉上都毫無表情,荔枝剛想抬腿邁進店裡,梅杜砂一甩頭就朝著後面跑去,荔枝也立馬跟了上去,她的姑媽也跟了過去,但是兩人卻在梅杜砂的門口吃了閉門羹。
“荔枝,你早點睡吧,雖然明天休息,但是今天應該也挺累了……杜砂那邊,過幾天應該就沒事了。”
荔枝的姑媽走到店面那邊時回頭看了一眼荔枝,荔枝朝著她點點頭後,她便直接走向了坐在店裡面默然抽菸的男人。
荔枝不想知道他們會說什麼,她只是擔心梅杜砂,但是卻也似乎無能為力,這份無能為力不知為何竟然深埋在她的心底,彷彿這樣的事也許也會發生在她的身上似的,她深深地嘆口氣後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而不久前離開砂鍋店的兩位少年突然停住了。
“你幹嘛要拉我走啊?”
沙羽沒好氣地從谷離身邊掙開,谷離看後面再沒什麼人,也不再刻意,他眉目有些冷地看著沙羽。
“現在你知道了吧?有多少人眼巴巴地想要成為沙老爺子的入門弟子,而你卻那麼不珍惜!”
“嗨,原來你就是想說這個啊,怎麼梅杜砂也想成為我爺爺的弟子?這可真是有點麻煩了,我爺爺只收一個人,那我們豈不是成了競爭對手?糟了,她可是會燒壺的人,我不會哎,嘻——我想讓她,可是……”
“夠了,沙羽。你這假好人還是算了吧,梅杜砂肯定會憑自己的實力考進去的,你還是為你自己擔心吧!”
谷離說完頭也不回地朝前走,他已經給沙老爺子的司機打了電話,他很快就會來接他們了。
墨墨夜色裡的重重陰影裡,有個修長的身影一晃而過,剎那間消失在遠處的街角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