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臉上不再嘲諷，只是聲音極輕。

“她把自己維也納的錄取通知書賣掉了，連帶著自己的身份資訊，一起賣給了白家——她大伯家的那個女兒。然後才拿到了這一百萬。

就是為了保住這座別墅。然後她也永遠失去了去國外進修，進入她夢寐以求的學院深造的機會。她甚至相當於是完全放棄了她最愛的音樂。放棄了前半生的所有努力！”

蘇彥以為自己可以忍住的，但是當聽到安晴說完這些，他終究是痛的渾身都開始輕顫起來。

他一拳砸在了旁邊的茶几上。

玻璃面兒的茶几，幾乎是瞬間就龜裂成一片一片的。同時他的手指節處，也迅速開始向下淌血。

他就像是沒有察覺到一樣，心裡的悶痛並沒有緩解半分。

這一樁樁一件件，他幾乎無法想象，是如何壓在記憶裡那個總是嬌嬌氣氣的小姑娘身上，而她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一件一件的挺過去的。

如果這其中任何一件事兒發生在別人的身上，都有可能會成為一個人挺不下去自殺的理由。

她一個人扛起了這麼多，在他看不到，在沒有他的時候，一個人默默的守著他們曾經的約定。

而他呢…

蘇彥忽然就覺得，他曾經為之痛苦了十年的東西，在小宴的這些面前，幾乎沒有可比性。

而那個時候，他居然還真的以為，小宴真的放棄了他，離開了這裡，選擇了更好的生活。

蘇彥忽然就覺得自己特別不是人。心裡的痛和悔恨愧疚一瞬間到達了頂峰。

這麼多這麼多，他甚至不知道該如何去償還。

“你知道嗎蘇彥，在你在牢裡的那些年，是不是每個月都會收到一些零零碎碎的生活用品？那都是小宴，怕你過的不好，寧願苦自己，也要給你送進去的。還有這些年來，你沒有一次是能回家祭祖，她就每年守著時間，在蘇家的老宅外面，遠遠的替你敬酒…，這些你全部都不知道吧。”

安晴的聲音已經開始平靜，但是眼中明明就是對小宴那種深深的化不開的心疼。

蘇彥所有動作頓時頓住，他僵立在原地。

確實，他從來都不知道。

每年他收到的東西，他都以為，要麼是葉慕琛派人給他送的，要麼就是他父母。

他從未想過，這一切都是他曾經認為捨棄了他的那個人。

他甚至不敢想象，小宴到底是用怎樣的心情，才能在自己都身陷泥足，痛苦不堪的時候，還不忘了給他準備那些東西。

那些東西，甚至曾經一度成為了蘇彥在牢中唯一的溫暖。

他…從未想到…

“相比之下。蘇彥，你還覺得自己對小宴好嗎？或者說你覺得你在跟她一樣的情況下，能做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