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進入山谷裡的是顧泯和梁照,這兩位劍道天才,雖然都是迫不得已進入了山谷之中,但實際上也還是有些差別。
只是才踏入濃霧中,顧泯身上的氣機便漸漸平息,梁照在他身前,舉劍攔在身前,此刻若是他再出劍,很有可能便能重創顧泯,畢竟顧泯之前那一劍遞出來之後,渾身上下,剩下不了多少劍氣,這正是最好的時候,但此刻山谷裡危機四伏,梁照也不是不懂大局,等到兩人身形停下之後,他便往後退開一步,提著劍,但已經不是對著顧泯。
顧泯喘著粗氣,燭遊劍被他緊緊握住,手掌裡已經浸出汗水,讓他差點便握不住了。
“怎麼回事?”
梁照看向顧泯,之前雖說是兩人比劍,但依著兩人的境界,很顯然不可能出現最後氣機失控的情況,畢竟兩人不僅是第四境的劍修,更是劍修裡的真正天才,對於劍氣的運用,怕是要比一些境界比他們還高的修行者更為熟悉。
顧泯看了梁照一眼,心裡也有些狐疑自己氣府裡的氣機為何會突然失控,但這個時候顯然不是告訴梁照的時候,他想了想,有些遺憾的說道:“動用了柢山的一門秘傳劍訣,修行時間不夠,沒能掌握好。”
這應該是個很好的理由。
果不其然,梁照一聽,便沒有再追問下去。
兩人比劍,雖說不是生死廝殺,但也是朝著要去分出個勝負來的,因此不用對方用出什麼劍訣,都可以理解。
本來梁照自己也有好些沒有鑽研透徹的劍訣在手,若是之後一直都處於頹勢,只怕就真要用出來了。
“之前這裡死過一個結髮境的修行前輩,後來進入其中的修行者也沒有人活著出來,我們朝著山谷出口走,趕緊離開。”
梁照雖說處於這麼個地方,但頭腦冷靜,不曾慌亂,說實在話,像是他這樣的少年,以後足以擔當得起一座宗門的未來,不管他是不是庚辛劍主。
顧泯點頭,對於這個想法,他萬分支援。
梁照瞥了一眼周圍濃霧,忽然說道:“你我背靠背,更為安全。”
在這個山谷裡,把後背露出去,的確是一件十分危險的事情,但要是把後背交給一個交情沒那麼深的人,也很危險。
梁照和顧泯兩個人之間,有交情可說嗎?
顧泯很快便做出決斷,“好。”
“你我誰在前面?”
梁照忍不住多看了顧泯一眼,他沒想到顧泯這麼快便答應下來,顧泯有擔憂,他自然也有擔憂,這時候這兩個的擔憂,其實和現在的處境比起來,不是最為重要而已。
但不管是提出想法的那個人,和最後答應的那個人,都是了不起的。
“我來斷後。”顧泯想了想,便面朝山谷深處站好,梁照沒有反對,只是走過去,朝著山谷出口。
兩人片刻之後,便是背抵著背,各自提劍,緩慢的朝著山谷出口走去。
這兩人的劍氣都從身體裡散發出來,但又很默契的並不侵擾對方,果然是天底下最為天才的兩個劍修。
山谷裡安靜無聲,就連他們走路的聲音,都沒辦法被人聽到,能夠看到的也就是身前一丈左右的距離,長此以往,最先承受不住的,肯定是精神,而不是身體。
顧泯忽然說道:“我很想知道,過去這幾年,你想起我到底是個什麼想法,是恨還是直接想殺我,畢竟你一個庚辛劍主,卻是被別的劍修勝了過去。”
這個問題是顧泯一直想問的,不過卻不是想要關心梁照,只是想知道自己這幾年一直避而不戰,有沒有作用。
梁照沉默片刻,沒有立即回答,只是在打量了身側幻境之後,這才緩緩說道:“有些鬱悶,只想在之後和你公平一戰,看看到底誰更強。”
這就是梁照心裡的真實寫照,他的確不服氣,也的確會有心結,但也僅限於此,不會被顧泯影響到心境。
從而影響修行。
顧泯默不作聲,說實話,梁照有這個心態,他實在是很佩服,這或許才是他能夠走這麼快的根本。
心智或許才是梁照最大的優勢。
“我就不如你,有一樁事情藏在心裡,一直沒有說出來,就總是不得勁。”
顧泯扯了扯嘴角,注意到遠處某處的霧氣要淡一些,但也是稍縱即逝,皺了皺眉,心想這或許是什麼陣法導致的濃霧,但陣眼在何處,卻不太清楚,許多年前,世間的陣法大師還是很多的,在千年前的萬陣宗便聚集這個世間最多的陣法大師,為了造出帝陵,光是心血耗盡的陣法大師,就有數位。
可惜的是,在帝陵建造完成之後,那些陣法大師一個都沒能離開,全部都消失了蹤跡,雖說史書上不曾記載是寧啟皇帝坑殺了他們,但後人多多少少都猜到一些。
光是這樣也就算了,不過是損失一些陣法大師。
可陣法師這個在修行界裡千年前還佔有一席之地的修行體系,從那之後便一直凋零,堅持了數百年之後,到如今已經銷聲匿跡了。
之前存在的陣法自然還在,後人還能依著祖祖輩輩傳下來的方法進行維護,這就好像是那些大宗門的護山陣法一樣。
可是卻再也沒有新的陣法被人研究出來。
造成今天的結果,和當年那一批陣法大師被坑殺不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