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顧泯醒了過來。
醒過來的同時,他便感覺身體彷彿被什麼撕裂了一樣,無比的疼痛,這個疼痛不是某一個地方,而是渾身上下,所有的地方。
他艱難的睜開眼睛,有些費力的掃視了一遍四周,發現自己並沒有在照天城裡,也沒有在他熟悉的某個地方,而是在一片湖泊旁。
在他身邊,大祁皇帝正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看著湖水。
感知到顧泯醒了過來,大祁皇帝才隨口開口道:“醒了?”
顧泯艱難的轉頭看去,發現坐在湖邊的大祁皇帝,身上正在不斷的流淌鮮血,一道道鮮血隨著黑色的帝袍流入湖中,染紅了周邊的一小片湖水。
這是很駭然的一件事,因為像是大祁皇帝這樣強大的修行者,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的身體這個樣子的。
當他什麼都不做的時候,大概就真是無能為力。
顧泯艱難開口問道:“陛下,這是什麼地方?”
大祁皇帝隨意說道:“那座帝陵貫通南北,朕隨意找了個地方離開,此刻大概是在北陵大應王朝境內。”
顧泯一時語塞,他沒有想到,這位南陵之主,竟然離開帝陵之後,沒有選擇呆在他的軍隊中間,而是來到了北陵。
大祁皇帝彷彿知道顧泯在想些什麼,輕聲說道:“朕如今這個樣子,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殺朕,一旦出現,那些人保護不了朕。”
他身為南陵之主,想要他死的人很多,他現在又身負重傷,一旦出現,只怕很快便會引來那些強者。
顧泯一時無語。
大祁皇帝看著顧泯,忽然有些感傷的說道:“不過朕也的確要死了。”
顧泯有些驚訝,有些失神的問道:“為什麼?”
大祁皇帝笑而不語,之前那一戰,他雖然是以絕世的修為應戰,但對手卻不是普通的金闕強者,而是一位實打實的金闕之上的強者,桓霧最後雖然是輸給了他,但他也受了不可逆轉的傷勢,氣府一直在破碎,五臟六腑已經沒了太多生機。
可以說,這位南陵之主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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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代強者,似乎就要落幕。
顧泯爬了起來,靠在石頭上,不知道在想什麼。
忽然,他對大祁皇帝認真說道:“多謝陛下救命之恩。”
之前在大殿,若不是大祁皇帝及時出現,他很有可能就被桓霧殺掉了。
大祁皇帝搖頭道:“朕要殺他,是因為他算計朕,也因為見獵心喜,想看看這金闕之上的光景,並不是為你。”
顧泯堅持道:“不管如何,陛下始終是救了我。”
大祁皇帝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兩個人就這樣坐在湖邊,不知道過了多久,大祁皇帝忽然說道:“朕讓人滅了南楚,你對朕,可有恨意?”
顧泯坦然道:“當然有,相信陛下是我,也會有,不過我若是陛下,我也會做出陛下一樣的抉擇,即便是沒有為那手札,一統南陵,從而和北陵真正對峙,再無後顧之憂,帝王本該如此抉擇。”
身在帝王之家,顧泯很清楚。
“做帝王哪裡有這麼難,一般的帝王是知道該怎麼做,卻無能力去做,稍微好一些,大概是知道該怎麼做,也能怎麼做,就是還是會受限於個人情感,這樣的帝王能做守成之主,至於中興,得知道怎麼做,也能怎麼做,即便心裡不願意,也不得這麼做,最後的雄主,便該是和朕一樣,一切都可以做,一切都不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