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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三十七章 還是得看看人間

果不其然,在小鎮出劍之後,顧泯的行蹤算是徹底暴露,之後的路上,短短三五日,便已經遭遇了幾次伏擊,只是出手的修行者境界都沒有那麼高,說是伏擊,倒是不如說是些不相信他是南陵少年裡劍道第一的北陵年輕人。

幾番戰下來,顧泯也一個人都沒殺,只是在路過另外一座城鎮的時候,知道了些微末訊息,之前在客棧出劍教訓過的那對男女劍修,居然這些時日一直都在顛倒黑白,短暫的時日過去,顧泯在北陵劍修裡的名聲,幾乎已經是不能再壞了。

這事情顧泯沒有想到,所以當他知道的時候,也朝著天空狠狠罵了一句娘。

於是在他心情極度不好的情況下,接下來遇到的幾個年輕劍修都被他用劍好好收拾了一番。

身為第五境的劍修,顧泯的劍道,的確在同齡人裡,是讓人難忘項背的存在。

沿著既定的路線繼續前行,這一日遙遙可見一座山村,於是兩人在溪邊停下,看著山溪,顧泯一屁股坐在一塊大青石上,澆水洗了把臉,還是很鬱悶。

白粥知道他在想什麼,勸慰道:“世上大部人都有風傳,有些和原本的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有什麼可惱的?”

顧泯用衣袖擦乾臉上的水漬,微笑道:“白姑娘要記著,我不過是個才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說這話的時候,顧泯有些恍惚,當年從那座郢都城裡離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自己竟然是不知不覺間,從一個少年變成了一個年輕人。雖說這點時間,對於修行者來說,不過是滄海一粟,但切實感受了之後,才覺得也有些感觸。

白粥看了他一眼。

“年輕人要有朝氣,白姑娘你難道真能萬事不急?”

顧泯仰頭看著天空,聲音很輕。

白粥皺眉道:“你之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顧泯說道:“我小的時候,過得是那種糟心日子,不是我不想把喜怒哀樂都表現出來,只是容不得我表現出來而已,藏著藏著,那是我忍得久,不是我不在乎,我有時候都在想,遇見些什麼事情,別的年輕人會怎麼辦,要是我又會怎麼辦?我甚至還在想,我到底是該努力裝作不在乎,還是直接表露,當然,前些年沒得選,後面我覺得可以多想想。”

白粥忽然覺得顧泯的這番說辭有些意思,挑眉道:“那現在有答案了?”

顧泯依舊看著天空,微笑道:“現在我想的是,看情況。”

白粥面無表情的說道:“果不其然,還是廢話。”

顧泯坐起身來,一本正經的反駁道:“這可不是廢話,其中的道理你肯定懂,我不多廢話。”

白粥不說話,只是在仔細琢磨這些言語。

他們兩個人,若是要說誰讀得聖賢書多,肯定是白粥,可說是誰在這世道上摸爬滾打的時間,則是顧泯遠遠超過她。

光是能從南楚皇宮裡那個大染缸裡活過來,已經是脫了層皮。

這讓白粥拿聖賢書上的那些個道理去比?

也不能說不能比,只是根本不可一起混為一談。

白粥有了些談興,可轉眼一瞧,那邊陡峭山路上,有著一群農夫結伴而行,人人腰間都彆著一把鐮刀,背後則是揹著一個大竹揹簍,裡面是金黃的稻穀,粒粒分明,混合著好些微黃葉穗。

白粥放眼望去,遠處原來有好些稻田,此刻是金秋十月,正是收割稻穀的日子,有些稻田裡一片金黃,有的則是隻剩下些扎著的稻草人立在田中,時不時有些鳥雀飛下來啄食田裡遺漏的稻穀。

這場景是白粥生平第一次見,平日裡最多讀上幾句諸如“鵝湖山下稻粱肥,豚柵雞棲半掩扉。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歸。”這樣的詩句,哪裡能夠親眼得其一見。

一群農夫揹著揹簍前行,最後的一個,卻是個農婦,扎著頭巾,前行途中,看似腿腳有些無力,連走了幾步都有些勉強,在跨過一個不大的溝渠的時候,一腳踩空,便要跌倒下去。

就在她要倒下去的瞬間,一隻白淨的手伸出,握住揹簍上端,硬生生單手將七八十斤的揹簍提住,也順帶著提住了有些豐腴的婦人。

因為常年下地幹活,面板顯得有些黝黑的婦人一臉驚魂未定,站穩之後,轉頭看去,只見一張十分好看的臉,正朝著她微笑。

農婦破天荒有些臉紅,她這一輩子,生下來便沒有離開過村子,小的時候跟著村子裡的同齡人瞎跑,長大一些,便被安排著嫁人,就是同村的男人,長得不好看,但身子壯實,不管是上房撿瓦還是下田插秧,都是好手,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麼俊俏的年輕人,像是畫兒走出來的一樣。

不對,還要比畫兒上的好看。

等到她緩過神來,連連朝著這個年輕人道謝,在她前面的漢子則是趕緊放下自己背後的揹簍,然後接過年輕人手上的揹簍,木訥的漢子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自己媳婦兒,只是默默的將那揹簍裡的稻穀,再倒了好些在自己揹簍裡。

然後就這樣看著年輕人。

農婦倒是要比那個漢子看著要開朗許多,道謝之後又邀請年輕人去她家裡歇息,她倒是清楚,這方圓十里之內,只有這一座村子,她看著這年輕人的樣子,也不像是一日能夠走出十里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