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城之前,便看了一場城外的雪。
入城之後,景象不同,又是一場雪。
郢都城是當初南楚的都城,雖然比不上鹹商城城大牆高,但在南邊,也算是有數的大城了,一場大雪過後,整座城都是雪白一片,看著好看,但普通人在這裡待著,大多數還是心疼。
這太冷了,一個冬天,木炭不知道要用出多少。
這一塊塊的木炭,可都是貨真價實的銀子。
和白粥一起入城,這會兒城門早就關了,不過兩人都是修行者,入城不算是個事兒,很快便出現在堆滿雪的長街上,這場大雪不小,如今大街小巷全部都是積雪,而且足足到腿肚子這麼深。
只是這兩人一路走來,只是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淺淺的印子,並未深陷下去。
如今天色已晚,再去見那位崔先生不太適合,於是入城之後,顧泯和柳邑便找了一家客棧,要了兩個房間。
今晚客棧沒什麼人,掌櫃的在大堂一角佈下個小爐子,正在溫酒賞雪。
顧泯湊過去,笑著問道:“掌櫃的,擠擠?”
那個身材清瘦的掌櫃,看了一眼顧泯和白粥,心下驚異於這對男女的容貌,但面上沒有多說什麼,畢竟是見過形形色色往來好些人的老江湖了,只是扯出一條長凳,讓這對男女坐下,又端出些吃食來,都是些乾果和花生瓜子什麼的,這才笑著說道:“沒什麼好東西,兩位客官湊合湊合。”
顧泯笑著點頭致意,白粥則是安靜的坐在他身側。
坐下之後,顧泯就以一口地道的南楚官話開口,詢問了這些年郢都的變化,掌櫃的一怔,也是沒想到這麼俊俏的後生居然也是南楚人,瞬間和顧泯熱絡許多,再開口的時候,就少了好些生分。
多了不少親切的感覺。
顧泯抓了一把花生,剝開往嘴裡丟了兩顆,輕聲問道:“我聽說這南邊好些舊國都死灰復燃,南邊亂起來了,咱們南楚呢,有沒有動靜?”
掌櫃的笑著搖頭,吐出兩顆瓜子殼,笑著說道:“那就沒了,現如今北邊在打仗,那位年輕皇帝打不打得過北邊的老女人不好說,但戰事一開,其餘舊國都是又徵兵又徵糧,自然就要亂起來了,可咱們可攤上了個好皇帝,不僅不在咱們南楚國境內徵兵徵糧,就連賦稅都免了,現在南邊,可沒地方比咱們這兒更好的地方了。”
顧泯皺眉,“好皇帝?”
“可不是好皇帝嗎?就是咱們那位陛下,聽說是他一人一劍殺到鹹商城裡,然後用劍逼著那位大祁的年輕皇帝不讓他在咱們這裡徵兵徵糧,要不然咱們哪能有好日子過?”
掌櫃的給顧泯抓了一把瓜子,笑著說道:“那位陛下可和公子你生得差不多好看,都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顧泯有些無奈的說道:“一人一劍殺到鹹商城,是不是有點假了?”
“怎麼假?咱們陛下可是當初幾次和那位年輕皇帝交手沒落過下風的人,後來聽說又到處走啊走,現在都是什麼年輕一代最強者了,這事兒絕對不假!”
聽著顧泯質疑他心中的那位陛下,掌櫃的有些急眼,說話的語調都快了些。
顧泯只能附和著說了幾句,說是自己小看了對方,這才讓掌櫃的心情平復下來,不過對方也沒有之前那麼願意談話了。
顧泯主動說道:“不過咱們陛下還真有本事。”
說這話的時候,顧泯臉不紅心不跳。
掌櫃的悶聲道:“那可不。”
之後還是顧泯主動說了好些自己恰逢其會知道的一些“咱們陛下”的所作所為,這才讓掌櫃的重新提起興致來。
雖說他知道一些咱們陛下的事情,但還是不如顧泯這麼個遊歷世間那麼久的知道的多。
本來依著顧泯的想法,自己說上個三五件也就行了,可是這三五件把對方的興致提起來了,到了後頭,都是掌櫃的催促著顧泯開口,顧泯沒辦法,只好一直講吓去。
當聽到顧泯在紫陽大會勝過那些老牌修行者的時候,掌櫃的一拍大腿,興沖沖的說道:“咱們陛下,就是他孃的厲害!”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更是跑去櫃檯提來幾壺上好的酒水,豪爽道:“這酒就算是為陛下喝的,不要錢!”
顧泯真心實意的說道:“掌櫃的是個爽快人。”
這惹得白粥都露出了淺淺笑意。
然後掌櫃的非要拉著顧泯喝酒,可他自己又是個酒量不行的,到了後頭,已經是舌頭打結了。
掌櫃的滿臉通紅,拉著顧泯,非要和他拜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