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小院,那小傢伙蹦蹦跳跳跑到院子中央,朝著自己孃親說了些什麼,那個婦人抬起頭看了一眼院子門口那邊的那對男女,露出個微笑,顧泯也是微笑回禮,然後那小傢伙就轉過頭,朝著顧泯招手,“進來呀!”
顧泯和阿桑走進小院,小傢伙已經搬來一條長木凳,兩個普通的瓷碗被塞到兩人手裡,小傢伙用葫蘆瓢做的水瓢舀起水給兩人一人倒了一碗,原本他準備把葫蘆瓢裡剩餘的井水仰頭一下子都喝了的,但才把水瓢舉到一半,這才悻悻然的放下,用袖子擦了一把鼻子,坐在一個樹樁做成的小凳子上,看著這兩個人。
顧泯低頭喝了口水,然後笑道:“是甜的。”
阿桑則是沒有動作。
小傢伙也不多想,只是自豪道:“整個柳葉關,都再沒有那古井裡的水更甜了,這可不是我胡扯。”
顧泯點點頭,配合道:“不錯。”
小傢伙看著顧泯碗裡還剩下的半碗水,嘟囔道:“怎麼這麼大個人,喝水像個娘們?”
顧泯修行多年,再微小的聲音都能聽到,更不用說這個了。
他只好再把這水都喝完,然後把瓷碗遞給眼前的小傢伙。
小傢伙嘿嘿笑道:“剛怎麼說的,水不值錢?”
顧泯一眼就看出眼前這小傢伙有些別的意思,耐著性子問道:“水不值錢,但值點什麼別的?”
小傢伙一驚,對顧泯豎起大拇指,“上道啊!”
顧泯笑而不語。
“你們肯定去過很多地方,見過很多東西,見過很多了不起的人物,能不能給說說?我整天聽著先生說咱們南楚的皇帝就很了不起,但我想著啊,天底下了不起的人肯定還有很多,咱們南楚的皇帝,肯定不是最了不起的。但我沒離開過這兒,我也不知道那些更了不起的人,到底是怎麼樣子的呀,所以……”
小傢伙說的頭頭是道,看起來有種和年紀不相符的聰慧。
這讓顧泯想起了好些年前的周州,那個時候他被人抓出來,要被吃了心肝,但卻不哭不鬧,只是不想讓自己的孃親跟著他一起去死。
這個小傢伙的年紀,比起當初的周州,其實還要年少一些。
顧泯忽然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傢伙歪著頭,狐疑道:“講故事還要知道我叫啥?”
顧泯一本正經的說道:“那肯定的,我之後要講的故事,可都是一般人這輩子都不可能知道的事情,你聽了去,肯定要把自己名字留下才行,不然不正式。”
小傢伙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然後便灑然道:“我叫劉安,屬牛的,大家都叫我小牛!”
顧泯讚歎道:“好名字,不過要是叫平安估摸著就更出息了,說不定能做大劍仙!”
劉安皺眉道:“憑什麼不叫平安就做不了大劍仙?”
顧泯眼裡透過一抹欣賞,點頭道:“也是也是,是我錯了,不叫平安也能做大劍仙,我記得有個傢伙叫蘇宿,名字也不好聽,估摸著也能成大劍仙。”
劉安沒聽過這個蘇宿的名字,但只是想著這傢伙的名字,好像和自己的比起來,也沒什麼好聽的,那傢伙能做大劍仙,他肯定也能了,這事情肯定沒問題。
顧泯看了小劉安一眼,說道:“名字好聽不好聽,真的和成大劍仙沒有什麼關係,但是我會摸骨,要不我替你摸摸,說不定你真的有可能成為大劍仙。”
劉安將信將疑的伸出自己的手臂,把衣袖掀起來,狐疑道:“你生得這麼好看,不得那麼多好看的姑娘喜歡你,怎麼你還會這種把式?”
顯然他是把顧泯當作那種行走江湖,測字算命的傢伙了。
顧泯還沒說話,劉安又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你生得好看,來找你算命的人肯定很多,尤其是那些好看的姑娘,到時候就算是你算的不對,只要說上幾句好話,估摸著也沒人說你什麼,幹這行,你不少賺啊!”
看著這個人小鬼大的傢伙,顧泯哭笑不得。
但他一伸手,搭在劉安的手臂上,下一刻便眯了眯眼。
劉安希冀問道:“怎麼,有沒有成為大劍仙的可能?”
顧泯皺了皺眉,然後笑道:“不好說。”
劉安有些生氣的抽回手,“就算你這買賣不靠譜!”
顧泯不以為意,只是拿過一旁師姐手裡的那碗水,然後喝了一口,像是那些酒樓裡的說書先生在說書之前要喝口酒潤潤嗓子一般。
他緩慢開口,開始談及他這些年的見聞,見聞很多,大多壯麗,顧泯不準備全部都說清楚,但即便是冰山一角,也能讓這小傢伙的世界開啟了一扇大門。
就在這個本在將軍府裡和許多將軍寒暄的下午,南楚皇帝卻沒有出現在將軍府,而是在一座小院子裡,和一個小傢伙說起了許多有趣的故事,和有趣的人。
這些人裡,包括瞭如今的大祁皇帝,年輕劍道天才梁照,那是南楚的年輕皇帝這些年來最大的敵手。
歸劍閣的天才劍修蘇宿,性子灑脫,是年輕皇帝最好的朋友。
北海玉藻宗,北海之主的女兒柳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