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的局勢複雜,但其中最為重要的兩個人,無非就是顧泯和南大王,殺了南大王,南海蠻夷群龍無首,一眾金闕強者也會慌亂,南海的危局,差不多也就解開了。
而顧泯身為整個大陸的皇帝,他一死,自然對整個世間的局勢,都影響頗大。
所以之前顧泯才想拼著重傷,也要斬殺那位南大王,可最後在那黑洞裡的一戰,他雖然有好幾次都曾接近要斬殺對方,但最後,還是沒能功成。
南大王絕非泛泛之輩,而在他身側,還有許多金闕強者護衛。
所以即便是下了如此大的決心,他也沒能斬殺南大王,這一戰的結果,是他和南大王兩個人,都身受重傷。
今日之戰可以就這麼落下帷幕,但正如南大王所說的那般,過了今日之後,明日呢,怎麼辦?
今日南海蠻夷這邊雖然死了幾個金闕境,但顧泯這邊,兩位金闕,可都是有著輕重不一的傷勢。
站在崖上,在落日裡,顧泯等到了驢道人疲倦的身影。
驢道人的父親曾是當年寧啟帝親自帶進去帝陵的護陵異獸之一,但他卻因為厭倦在裡面的日子,選擇了自殺。
驢道人身上有一半異獸的血脈,加上又修行了這麼多年,其實修行境界早已經到了金闕巔峰,只是境界不能代表殺力,所以他今日,其實也是險象環生。
雖說傷勢並不比顧泯的重,但的確不輕。
顧泯丟出一壺酒,也給自己灌了口酒,這才說道:“明日若是還有大戰,前輩就不必出戰了。”
驢道人眯著眼,“激將法?”
顧泯苦笑道:“哪裡來的這麼多激將法,只是覺著前輩如今這樣子,即便出戰,也八成回不來,於戰事也並無什麼裨益了。”
驢道人喝了口酒,這才哦了一聲,“那依著你小子的意思,那就是要過河拆橋了?”
顧泯無奈道:“難道前輩當真就想死在這裡?”
驢道人反而問道:“那依著你的想法,你就想死在這裡?”
顧泯喝了一大口酒,搖頭道:“要是能活著,誰願意去死?”
驢道人翻了個白眼,“那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依著你如今這個樣子,難道還能做些什麼,在這裡,除去等死之外,還能做什麼?”
這番話,讓顧泯無言以對。
他如今重傷,即便是用上世間最好的靈藥,只怕都無法在一日之間便將傷勢全部都治好,治不好傷,明天他要面對南海蠻夷的那麼多金闕強者,想來結局已經註定。
那就是個死字。
顧泯沉默了一會兒,喝了很多酒,然後開口說道:“我不死在這裡,又能死在哪裡?”
這世上的人,生下來之後,扮演的第一個角色,不是自己,而是兒子或者女兒。
等到大一些,又有很多角色要等著他們去扮演。
這些角色裡,有重要的和不重要的。
對於顧泯而言,如今他需要扮演的角色裡,最為重要的便是做南楚的皇帝。
作為南楚的皇帝,這天下的共主,他難道還能死在別處嗎?
“朕也想和先祖一樣,能將這座天下,都扛在肩上。”
顧泯忽然開口,輕聲說道:“千古一帝,哪裡有這麼好當?”
驢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只是看著那邊天空,發現天黑了。
……
……
天黑了,星星就出來了,驢道人走了。
顧泯坐在崖上,吹著風,然後他開始內視氣府裡那株蓮花,那是當年在帝陵裡找到的蓮子,紮根入他氣府之中之後,這些年一直都在幫他,之前和江潮的千里追殺,要不是有這蓮花,他早已死了。
即便到了如今,這株蓮花,都還在散發生機,替他修補傷勢,有著這株蓮花,他就相當於擁有了一顆用之不絕的靈丹,只要不是當場死去,大概再重的傷勢都能治好。
只是時間長短而已。
在旁人看來,這當然是求之不得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