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望咬了咬牙,“陛下再付出十年光陰,便可見先帝一日。”
只有半日。
顧泯猶豫片刻,就要繼續開口,但苟望搶先說道:“陛下,即便陛下願意再付出一些壽數,也無法延長了。”
十年光陰,換一日光景,是否值得?
顧泯沒有猶豫。
點了點頭。
只要父皇能看到他大婚,那一切都算是值得。
苟望似乎看透了顧泯的想法,搖頭說道:“陛下大婚之日,不是個好日子,臣推算過了,最近一年,也就這三日之間,才是合適,其餘日子,太過兇險,若是強行復蘇,記憶散去之後,先帝便只剩下一副皮囊了。”
顧泯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也就是說,先帝只能在這三日之間和陛下你相見,不然便要冒極大的兇險。”
苟望作為欽天監的監正,自然有自己的辦法去推算,其中玄機,他不說,顧泯也無法明白,畢竟顧泯不可能方方面面,什麼都明白。
“三日之間。”顧泯喃喃道:“三日之間,如何大婚?”
顧泯走出案後,開始在御書房裡踱步,他想要再見父皇母后一面,這幾乎都快成了顧泯的心魔,如今總算有了可能,卻是限制頗多,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但總歸有機會,便是好的。
顧泯最後點了點頭,便算是一切都塵埃落地。
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輕聲道:“請柳邑來見朕。”
……
……
到處都是大雪,看一場雪,不需要挑什麼特別的地方,但顧泯還是選擇把和柳邑見面的地方放在了白鹿臺上。
這是一方小的看臺,是當年自己父皇最喜歡的賞景之地。
不算鋪張。
柳邑穿著一身青衫,遠遠看去,便像是一朵山茶花。
顧泯微笑著在這裡等著她。
等到走到自己身邊,便自然而然的牽起她的手。
看著柳邑,顧泯露出了溫和的笑容,這笑容裡有愛意,也有很多別的東西,柳邑都能看得出來,於是她也笑了笑。
“你沒見過自己的孃親,或許見過,不過是忘記了。”
顧泯的開場白讓柳邑陷入回憶中,可不管她怎麼回憶,的確是想不起她的那個孃親到底是什麼模樣的。
她知道顧泯想說的肯定不是這個,所以她沒有開口,而是靜靜聽著。
“我見過父皇和母后,那些再細微的事情,我都記得很清楚,大概這麼小的孩子是不應該記住的,但如果一直都這麼美好的日子,當然沒有必要記住這些普通的美好,可要是在這之後,便都是苦難,那些不多的美好,就成了很難忘的東西,能夠一直記到現在便在情理之中了。”
顧泯看著柳邑,微笑說道:“那些苦難我雖然還記得,但卻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