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祀雲錢全部都請了老攤主喝酒,在老攤主眼裡,顧泯這個小宗門裡的小修行者,早該是一窮二白了。
想了想之後,也就大發善心,讓顧泯留在書攤裡,在大戰之前,可以與他作伴。
顧泯當然求之不得,在這麼個老江湖身側,多掏些秘密,是極好。
酒醒之後,老攤主看著那邊那個正在翻看一本泛黃書籍的年輕人,沒好氣說道:“少看些書,老夫虧死了。”
一間書鋪子,裡面這些書,全部買下得多少錢,顧泯粗略一算,怎麼也得二三十萬祀雲錢,不是沒人拿得出來這些錢,只是用這麼一大筆錢來買這些舊書,大概就是誰都不願意。
顧泯合上手中書,沒頭沒腦的問道:“老先生,不曾有過後院?”
老攤主知道這小子想問什麼,氣呼呼說道:“用不著,嫌棄這地方磕磣,就趕緊走!”
顧泯嘿嘿一笑,盤坐起來,“不磕磣,不磕磣。”
論起來臉皮厚,顧泯這一輩子,就只佩服一個人,那個人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好朋友蘇宿。
耳濡目染,他也學了蘇宿好些作派。
眼見那小子說了句話之後就當真是盤坐修行,老攤主一怔,隨即嘆道:“這不耽誤我賣書嗎?”
“得了吧,老陸你這破書攤十年八年都不見得能有個人進來,這會兒好不容易有個人,還嫌東嫌西?要不然你讓那小子來我這鋪子裡幫忙,我肯定不嫌棄,還給工錢!”
對面的鋪子是一家古董鋪子,裡面琳琅滿目,大到花瓶寶劍,小到印章棋子,應有盡有。
其實古董這些東西,對於修行者們來說,沒什麼意義,唯一有意義的,得是看這曾是哪位修行者用過的。
修行者名氣越大,便越值錢,若是那個修行者已經身死,便更是珍貴。
不過真真假假,會不會打眼,全靠自己。
鋪子老闆是個富態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看著便很有福氣。
這古董鋪子老闆姓謝,名為寶山。
陸連山瞥了一眼謝寶山,毫不留情的罵道:“滾你的。”
謝寶山也不生氣,摸了摸他的那一臉絡腮鬍,笑著問道:“老陸是不是要死了,看到個小子,就想收了當徒弟,繼承你這鋪子?行倒是行,不過這小子能不能活著走下戰場,還是兩說。”
這番話一說出來,其他鋪子裡也響起好些笑聲。
這條窄巷子,七八個鋪子,最早的陸連山已經在這裡開了幾百年的書鋪子了,最遲的鋪子,也有百年光陰,都是老相識,誰不瞭解誰。
因此平日裡一些玩笑話,沒人當真,沒人上心。
陸連山一揮手,拿過一本舊書,獨自翻看。
顧泯不知道,在他之前,這巷子,少說有十來年,沒有一個外人了。
他這次閉目修行,時間不長,晚上的時候,也就睜開了眼睛。
天已經暗去,陸連山點了一盞油燈,藉著昏黃燈光,正在看書。
彷彿除去喝酒之外,老人一直一直都在喝酒,從來都不曾例外。
顧泯抬頭望去,這條巷子幾家鋪子,都點起油燈,大多都是一盞兩盞,一來是因為各自店鋪的店面不大,二來則是油燈點多了,錢也就花得多了。
看著顧泯睜眼,老攤主放下手中書,再度溫和開口,“雖說是有了住所,但好不容易來一趟,說不定也是最後一趟……總歸要去城裡那些個地方看看才行的。”
顧泯想了想,點頭道:“請老先生指點。”
這座城足足有半座道州那麼大,想來裡面肯定有些不錯的風景名勝,說不定還是這世間獨一份,說要去看看,自然要去看看。
不過在什麼地方,往哪裡走,有什麼看頭,都得這老先生指點。
老攤主點點頭,沉思了片刻,開口說道:“一直往南去,有一處天上河,河水從天而降,落入城中,又流入人間,喝一口河水,在河邊修行幾日,對你修行有裨益,不過如今,想來人不再少數,要是沒有位置,就喝一口河水便可。”
天上河是這座城裡第一景觀,實際上也是傳說佔了多數,據說那條河流的源頭便是頭頂雲端,那幾位最強者的居所。
那河水沾染了那幾位的大道氣息,玄妙無比。
老攤主嘿嘿笑道:“真不是白話,當初的確有好些了不起的人物,都曾在那河邊悟道,真是個好地方,不得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