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了寧雲寧遠,必然會有人來殺自己,顧泯很清楚。
所以不管是誰來找到他,他都不在意,或許是為了等那個人,他這些日子都沒有出門殺人,只是坐在屋簷下,和王渙說了很多話。
“劍修的路看似都不同,但實際從目的來看,都一樣,無非是把劍放入對方的胸口。”顧泯端著一碗白水,然後伸手抹過,碗裡的水便凝結成劍,在碗裡跳動,最後白碗生出裂痕,眼看著已經裂開,但卻沒有化成一片片落下,只是還保持原樣,水卻從碗裡流了出來。
王渙看著這一幕,眼中只有羨慕,但深處卻有些明悟。
顧泯繼續平靜道:“劍道從目的來看,自然一樣,但路卻不同,如何更快更直接的殺人,那是大多數人追求的劍道,所有的劍訣和劍經,也都是為了達成這樣的事情而出現的。”
王渙沉默了片刻,問道:“可是總有些人不適合。”
顧泯聽著這三個字,眼中有了些讚賞的意味,他淡淡道:“不適合這三個字用得極好。”
是的,他想要表達的東西,王渙聽懂了。
“世上沒有不適合修劍的人,只有不適合他修行的劍訣和劍經,天賦差,只是相對於這些劍訣而言,修行程度慢,不是因為他傻,是因為這些東西不適合,我既然喜歡劍,那麼便可以去修劍,至於為何會那麼慢,是因為沒有找到適合自己的修行方式。”王渙眼裡有了些光彩,他有些高興,因為顧泯告訴了他一個道理,一個他也覺得是在對的道理,但他很快便痛苦起來,皺眉道:“可我怎麼才能找到適合我的修行之法?”
顧泯接話道:“可能世上沒有這樣的修行之法。”
在山洞裡的那些日子,他看過了無數典籍,世間的劍修修行之法,他差不多也都知曉了,只是適合王渙的劍訣,他自己也沒找到。
王渙有些失望。
顧泯說道:“世上第一個餃子,也是沒吃過餃子的人做出來的。”
王渙說道:“可若是您這樣的人都無法寫出那樣的修行之法,我又怎麼可能?”
顧泯看著他,沒有急著說話。
王渙以為自己說話有些過了,便帶著些歉意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顧泯已經微笑道:“我有個故事,才發生不久,講給你聽聽。”
梁照之前也講過故事,但顧泯才是最喜歡講故事和聽故事的那個人。
過往很多時候,有人想要害他的時候,都會在之前講個故事。
顧泯自己的故事也講過給很多人聽過。
不過這個故事卻是第一次講。
自然是說的他變成怪物的那個故事,在那個故事裡,顧泯為了找到解決自身的辦法,耗費了許多時間,才找到了辦法,故事在顧泯的嘴裡很尋常,沒有任何出奇之處。
但故事本身,就很能鼓舞人心。
王渙是個很聰明的人,沒有被表面的那些東西蠱惑,很輕鬆便獲知了最為關鍵的資訊。
顧泯說道:“我學了很多年的劍,在劍道上,我自然算是有資格說上幾句的人,可是在別的地方,我和你的處境差不多,都是需要自己去琢磨,所以我能成,你為什麼不能成?”
王渙沉默,長久不言。
很久之後,他認真的朝著顧泯鞠躬。
他很感謝顧泯,雖然顧泯根本就沒有給他提供任何直接的幫助,但是他的那些話,也給了他很多啟發。
顧泯看了一眼外面,搖頭笑道:“去吧,出去走走,看看,也會有不少收穫。”
王渙看了顧泯兩眼,有些奇怪,但還是很聽話的走了出去,離開了這裡。
看著少年的背影,顧泯自嘲的笑了笑。
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那邊,忽然有個小金龜從門檻翻過來,憨態可掬的朝著顧泯爬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