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潮對小烏村多少還是有些瞭解的。
小烏村地處偏僻,自然資源匱乏,土地多在半山腰上。每年打下的糧食村民自己都不夠吃,村裡的光棍一抓一大把。一年到頭能吃上一頓肉的冢戶屈指可數。
“我老了,思想跟不上。霸佔著位置也沒有多大貢獻。能讓年輕人頂上來最好。如果不行,縣領導也會考慮派村官過來。改革開放了,別的村日子都好過了。只有咱們小烏村還停步不前。我的老臉也不好看,每次到縣裡開會,我的屁股底下都像坐了根釘子……”
李爸幹了二十多年村長,說起前塵往事不由得抹臉唏噓。
如果以前,陳雲潮和老丈人對話不過是應付禮貌。今天他還真聽進去了,他在縣裡搞農技,對各村的情況多少有些瞭解。
老丈人嘴裡說著撂擔子是為了讓賢給年輕人,其實是做不出實績沒臉再幹下去。改革春風下,一切以業績說話。不能讓村民過上好日子的村幹部不是好乾部。
陳雲潮深以為然。一臉深思過後,他建議李爸在村裡搞種植果樹,養殖山雞,讓村民開展副業。
不等他說完李爸連連擺手,村裡搞副業的條件不成熟,要搞也要等新官上任以後再說吧。
李爸打定主意要退下來,陳雲潮不好再建議進言。
吃完飯,李媽端上一盆凍秋梨。用鐵鍋鏟砸開一個遞給陳雲潮。
“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吃凍秋梨。這是預備過年的年貨,今天給你先嚐兩個。”
被丈母孃如此這般示好,陳雲潮不免又得意起來。
“你也吃一個。你小時候啃凍梨時磕掉了大門牙,從那以後看見凍梨就怕。還好那時你是在換牙,要是真沒有了大門牙多難看。就是鑲牙,那種大金牙也醜死人了。”
說起女兒小時候的醜事李媽笑著撫膝,李恬兒皺起眉。
“媽,爸,我要和陳雲潮離婚。”
李恬兒的說話聲被李爸李媽和陳雲潮的說話聲淹沒了,他們沒有聽見,或者陳雲潮聽見了,他卻故意更大聲和李爸說話。
還不信了,陳雲潮能一直不吃疲倦地找話題和李爸李媽聊天。
李恬兒拿起黑不溜秋的凍梨,發現凍梨捏起來軟軟的,不知道怎麼會把李桃花的大門牙給啃掉了。再咬一口,甜中帶酸的汁水充滿口腔,說不出的爽快。梨肉質感如粗砂卻是讓人齒頰深感滿足。
梨不可貌相,好像比香梨水晶梨還好吃。
李恬兒慢悠悠地吃了兩顆凍梨,陳雲潮和李爸李媽的話題結束了。
“我要和陳雲潮離婚。”
李恬兒字字清晰清脆地說道。
李媽、李爸、陳雲潮三雙眼睛齊齊落在她身上。
“我要和陳雲潮離婚。不用再忍了,我對他沒有感情,他也不愛我。與其這麼耗下去,會耽誤他生子給陳家綿延香火。他就成了他媽眼中的不孝子孫了。”
“桃花,你說什麼呢!”
李爸磕掉長煙袋裡燒了一半的菸草,瞪眼怒道。
“桃花,別亂說話。你都不知道,你七八歲的時候,雲潮就說他長大了要娶你。好像戲文裡說的,你們青梅竹馬,天生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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