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潮感覺他快死了,胳膊上的疼痛漸漸失去知覺,趴在地上全身凍僵的感覺難以忍受。
風雪模糊了他的眼睛,身上的溫度正一點一點消失。裝著年貨的兩個袋子在他合上眼簾的時候也消失不見了,他像路邊高起的一塊覆著雪的土坎,一動不動沒有一絲生息。
“雲潮,雲潮—”
範梨花拉扯著大兒子跑到村口,望著空空如野的車站,嚇得差點哭了。她剛才走的時候二兒子和兩大袋年貨就在路邊。現在黑麻麻的縣道上,什麼也沒有。年貨丟了是小事,把寶貝二兒子丟了那天就塌了。
全家務農一年到頭也掙不了幾分工分,全都指靠二兒子每個月寄錢才讓她在孃家親戚面前挺直腰桿。
“雲潮,雲潮,動漫……”
陳江潮學著母親的聲音對著四下喊。
“媽,我二哥在這。”
陳海潮跑到路口看見母親和大哥驚慌失措亂喊亂叫著二哥的名字,憑他經常往山裡打獵的經驗,直接往路邊凸起的地方用腳輕掃,掃到陳雲潮縮成一團的身體,他驚喜叫道。
“啊!雲潮咋啦,會不會死了?”
範梨花探了探二兒子的鼻息,微微有進氣,看樣子再晚來一步人就得沒了。她的眼淚馬上掉下來了,喊小兒子到一邊去,讓大兒子背陳雲潮起來。
“不要動他。”
這時李恬兒趕到,她把手裡的東西放在陳雲潮身邊。
“你們先讓開。”
她開啟手電筒檢查陳雲潮的傷情,把帶來的夾板固定在陳雲潮受傷的胳膊上。再把摺疊簡易擔架拉開鋪上毛毯,抱起陳雲潮小心地放到擔架上躺倒,再把另半邊毛毯蓋在他身上。
“抬他回去吧。媽,你要哭了,雲潮沒事。睡一覺明天就能好。”
“那可太好了。你就是我們陳家的活菩薩,以後全家供著你都行。”
範梨花慌不擇言。
李恬兒對她從大藥房裡拿出來的接骨續筋膏非常有信心,傳承千古的骨傷良藥自然奇效。
陳江潮聽話地蹲下抓著擔架把手就要站起來,範梨花急忙喊等陳海潮一起,又擔心陳海潮手臂上的傷,她想自己上手。被陳海潮用手肘拒絕,他的傷已經完全好了,連創口不仔細瞧都看不出來。
“這才三天就完全好了?”
“那我還騙你。媽,你扶嫂子去吧,她腳扭傷才恢復一點。這麼大雪天的帶這許多東西,肯定累壞了。”
聽小兒子這麼說,範梨花轉身挽住李恬兒的手臂。心裡感激眼裡含淚嘴哆嗦著說不出話。
敷上接骨續筋膏以後,陳雲潮的身上慢慢恢復了溫暖。他睜開眼看著李恬兒想說什麼,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在雪地裡雖然全身冰僵不能動,但大家說的話他都聽得清清楚楚。女人為他所做的一切他也都心裡明鏡似的。
這一刻他很感動,也很內疚。論美貌,安琪比不上自己媳婦。論能幹,安琪更是連自己媳婦一半都不半。除了撒嬌比自己媳婦強,其他沒有一樣能和自己媳婦比。他是怎麼鬼迷了心竊,就為了那一點文人傲骨,放著這麼好的媳婦不要,白白浪費了三年時間。
“你累了就睡吧。”
見陳雲潮目光泛潮眼皮沉沉的樣子,李恬兒嚴肅地說道。
“我不累,你累。你快躺上來休息一會吧。”
陳雲潮瞥了瞥他身旁的稻殼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