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雲潮望著鏡子裡母親喜悅的臉龐,感覺母親好像年輕了十歲。一件羊毛衫竟能讓母親如此興奮滿足,他的內心湧起一股深深的自責。
這些年母親含辛茹苦節衣縮食把他培養成才,而他現在每個月給母親八十塊錢,心裡都會暗自埋怨。
“桃花最近好像變了一個人,變得更漂亮也更懂事了,她以後肯定會掙更多的錢。我看還是按你上次說的,把她接到縣城興許更好。在村裡畢竟不太好意思多收錢,去縣城可就不一樣了,人又多,收費又貴。”
範梨花照完鏡子一邊跟兒子說話,一邊百般不捨地脫掉羊毛衫。
陳雲潮皺著眉沒有說話。上次他是打算把女人接到一起住,不過那是為了單位分房子,現在他用結婚證已經登記到了分房名額,接不接女人一起住也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何況安琪的宿舍就在他樓上,如果把李桃花接過去,兩個女人必定抬頭不見低頭見,兩個人都想他辦離婚,那他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現在這樣挺好,既可以享受到戀愛的浪漫,又可以有一個穩固的關係。在家鄉父老面前也落一個好名聲。
反正他對夫妻之事也不是那麼看重,人生追求更多的是內心安寧和愉悅。
“天氣越來越暖了,今年我想把房子翻修一下,到時候等海潮回來也好給他娶媳婦。你把桃花帶走,也好把那間倉房倒出來,翻修房子的時候可以過渡住一下。”
“等我回去安排一下。”
陳雲潮點了點頭,如果必須帶媳婦去縣城,安琪那邊應該可以考慮漸漸斷了。時間拖得越久,關係就越可有可無……
李恬兒回到家不到五分鐘就有病人上門了。
來人是村東頭的謝嫂,年紀不到三十,說話行事做派比範梨花還老練。
她十八歲嫁進小烏村,當年就生了一個大胖兒子,五年抱三,如果不是計劃生育管得緊,她還能再生多幾個。在夫家地位說一不二,連婆婆都看她臉色說話。
“我家小子說你回來了,可把我著急壞了,就怕別人搶在了我前頭。”
“哪有那麼多病人啊!”
李恬兒被謝嫂的話給逗笑了。
“多,怎麼不多!大家都說要找你看病得提前盯著。我叫李紅,說起來咱們還是本家呢。你爸做村長,給我男人安排在村部做安全員,可把我男人神氣壞了。在小烏村大家都叫我謝嫂,我婆家比你婆家輩分高,我也比你大不了幾歲,你不用叫我舅娘。”
哪個想叫啊!
李恬兒壓根沒想和李紅論輩分。她都沒把自己當成小烏村人。
李紅不時朝窗外掃視,好像怕別人進來。
李恬兒讓她放心,如果有特別的客人,會讓其他病人先在院外等著或過一會再來,為病人保密。
“那就好。”
李紅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笑。
“其實我昨天就和你婆婆說好了要來看病,她說你要收錢了。我也不知你收多少,帶了一百塊錢來夠不夠?
你婆婆原先說把倉房門開在外面,可以方便大家找你看病,後來不知怎麼搞的沒弄,要看病還是得從你家院子進來,感覺進院都要被她監視著。
你是不是收到錢都得交給她呀。我老早就聽人說你婆婆厲害。我跟你說,像她們這種年輕守寡的女人,把兒子都當成自己的命,娶媳婦就像搶了她兒子,不會真正對媳婦好,有的可能連面子上都過不去。”
“也不至於吧,什麼時候人和人相處還是要禮貌客氣。”
李恬兒覺得李紅有點挑撥李桃花和婆婆的關係。就算她們相處不愉快,也不用外人知道。
“說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