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茹這麼一說,大家夥兒的目光就看向了小山,讓小山有些害羞的把頭埋進了大姐懷裡,甕聲說道:“就是想,就是想。”
小小的人,害羞也帶著奶兇奶兇的聲調,可模樣卻甚是可愛。
幾人一道進了家裡,林採茹幫著娘跟大姐歸置了集上買的物件,而採荷則去拖了乾柴準備熱早上的苞米粥。
“娘,大姐,這麼多布料跟棉花,是要做什麼?”林採茹有些遲疑的看向王氏跟林寶茹,大概是之前一家人忍飢受凍也要給奶奶添置新棉衣的事情讓她心裡生了陰影,所以現在她也極怕這些東西,又是要給老宅那邊送的。
林寶茹看著不斷在身上擦著手心,不敢再碰那雪白棉花的二妹,柔聲說道:“天兒冷了,娘要給咱們全家做棉衣裳跟棉被,所以就買了不少。”
她伸手揉了揉林採茹的頭髮,笑道:“你放心,咱娘以後只會顧著咱們。”說著,她就扭頭看向王氏,問道,“娘,你說是吧?”
王氏覺得眼眶有些發脹,她撇頭錯開倆閨女希冀的目光輕輕點頭,“嗯,娘以後只顧著咱們娘幾個的日子,旁的再不管了。”
林採茹一聽這話,一雙眼驟然迸發出亮光,歡喜的摸了摸那棉花跟布料。
到底是孩子,多年沒添過一件像樣衣裳的她,在確定了自己不是做夢後,就開始高興的說起今天白天干的活兒來。
“我跟採荷把娘跟大哥捆好的柴禾抬到柴禾垛了,而且我們還帶著小山到地邊上割了毛毛草,又拾了一揹簍樹枝。”林採茹說的眉開眼笑,多了幾分討誇的孩子氣。
“晌午時候,我跟採荷去挖了觀音土曬了半日,然後碾碎了收在大哥屋裡了。”她面上沒了往日的膽怯神情,但說出的話,還是讓人心裡泛著苦澀。“大姐,我跟採荷、小山上午吃了剩下的苞米粥,還給大哥你跟娘留了一碗稠的......”
林寶茹心裡也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又是難受又是熱乎乎的。早起那粥雖然煮的濃,也飽腹,可實際上剩的並不算多,若是兩個半大的孩子帶著小山要吃飽,定然是剩不下的。
可偏生,她們不僅剩下了,還舀出了一碗稠的。
想到這裡,她就拍了拍還一臉等誇讚的採茹,笑著說道:“往後,咱們再不吃觀音土了。”
林採茹瞪大眼,似乎對自家大姐的話有些反應不過來。不吃觀音土,那她們怎麼熬日子啊?娘不是說,等過了春,到了麥夏才能有糧食嗎?
林寶茹也不賣關子,一邊把小山放到棉花旁邊,一邊拿了籃子塞進採茹懷裡,“喏,這是些小食,還有我跟娘一道買的苞米麵跟肥肉......”
這會兒天兒還沒黑透,所以採茹毫不費事的就看清了被自家大姐用布蓋的嚴嚴實實的東西。那籃子裡,可是好幾樣點心,還有一大包骨頭跟一塊有些滲出油漬的肥肉。
她看的心裡發慌,趕忙又蓋上藍布,半晌後又憋著氣開啟。等瞧見裡面的東西,還是滿滿當當一點沒消失後,她才咧嘴笑起來。
“娘,大姐,這真是咱們家要吃的嗎?”
就在林採茹再三確認的時候,燒起灶火的採荷也蹦跳著進了屋裡。她湊到自家大姐身邊往籃子裡一看,當即高興的喊道:“娘,大姐,好多吃的啊!”
採荷年紀小一些,並沒有採茹想得多,她依偎在自家大姐身邊,笑的十分開心。
“大姐,這是咱們為過年買的嗎?”
林寶茹把人攬在懷裡,搖頭說:“不,這是咱們平時吃的。等明兒熬出豬油以後,咱們用豬油酥跟骨頭燉鍋菜吃。”
其實集上在糧行時候,她是想著咬咬牙跺跺腳買兩斤白麵回來的,可等瞧見那白麵價格以後,她又打了退堂鼓。
一斤白麵能抵三斤苞米麵,甚至比糙米還要貴許多,要讓她仗著分家剛得的二兩銀子奢侈一把,她還真下不了手。
雖說沒有給奶奶奉養銀子的這座大山,可在她沒找到進項方法,而且家裡要什麼沒什麼的情況下,想頓頓吃白麵吃餃子,也是不現實的。
畢竟,家裡這麼幾口人,還得想著法的熬過這青黃不接的冬日。
採荷聽自家大姐說的,忍不住吸溜了下口水。
“那明兒採荷給大姐洗菜燒火,採荷都好久好久沒吃過燉肉菜了。”林採荷親暱的仰頭看著自家大姐,喜滋滋的看著籃子裡的骨頭,歪頭說道,“上次石頭說他家做了殺豬飯,可好吃了,就是用骨頭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