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想到,自家閨女守著自己的日子不能太長了,她心裡就一陣陣難過。
不過她心裡清楚,自家閨女病了一場後十分要強,最見不得自己哭哭啼啼,她就不敢再動輒抹眼淚了。
況且事情已經到了現在這般,毫無迴轉餘地,若自己還總當著閨女的面難受,也只能惹得孩子一起跟著憂心。
她小心的摸了摸林寶茹苦柴似得頭髮,心裡一時為閨女的要強出息高興,一會兒又因著想起劉書來的性子而嘆息。
第二日,林寶茹醒來的時候,就明顯感覺到胳膊的已經不怎麼酸脹了。她有些驚喜的揉了揉胳膊,想起昨晚自己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也不知道給自己揉著胳膊的孃親忙活到什麼時候。
“大姐......”採茹跟採荷揉著迷瞪的眼坐起身來,大概感覺到被窩外頭的冷氣,倆人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冷顫。
“趕緊穿上衣裳,今兒好像有些變天了。”林寶茹穿好外衣,趕緊忙著小一點的採荷,套好早就瞧不出原本模樣的夾襖來。她摸著手底下單薄的夾襖,皺著眉說道,“幸好那幾塊扯了打算做衣裳的布料沒洗,不然看這天,怕是洗了也幹不了。”
她給採荷扣好釦子,又給她簡單梳了倆麻花辮,瞧著利落了,才說道:“一會兒我跟娘商量一下做棉衣裳的事兒。”
至於那棉被,怕是今兒做不了。不過今兒要是變天的話,晚上沒厚被子,她們可就難熬了,她得好生想想辦法......
外頭的天有些陰沉,時不時有冷風吹過,倒是讓幾個剛出屋的人忍不住縮起脖子來。沒等林寶茹說什麼呢,就聽到一陣有節奏的鏘鏘聲。
她疑惑的抬頭看過去,就瞧見自家大哥正蹲在門口前頭在石頭板上砸讓她又喜歡又頭疼的豬胰臟呢。瞧那模樣,應該是砸了一陣子了,幾掛都揉在一塊,砸成了很細的漿。
正在灶臺前忙活的王氏瞧見幾個閨女起來了,連忙笑著招呼著幾人說道:“洗洗手準備吃飯,今兒娘新蒸了一鍋苞米餅子。”說完,她又看向林寶茹說道,“今兒早起娘說你昨兒砸豬胰臟累著了胳膊,你大哥就不聲不響的搬了石板子去那幹起來了,娘勸都勸不住,你去瞧瞧他砸的行不行。”
其實不用說,林寶茹已經過去了。
“娘說你昨兒是一直砸的,所以我就沒敢停手。”林滿倉憋了半天,才放下棒槌搓了搓手有些拘謹的皺眉,聲音粗糲的說道,“要是不行,我再砸。”
看著眼前這個心疼自個累著的大哥,林寶茹感到心裡暖洋洋的,她吸了吸鼻子止住有些發酸的眼眶笑道:“大哥力氣大,砸的比我細多了,這個就是砸的越細越好呢。”
林滿倉聽了這話,才鬆了一口氣,跟著自家妹子咧嘴笑起來。他本來就好多年沒笑過了,這會兒乍一咧嘴,卻比哭還難看。本來憨厚的面上,多少都帶了些違和感。
不過這並不妨礙王氏跟採茹幾個跟發現新大陸一樣瞪大了眼,尤其是王氏,直接驚訝的捂住了嘴。
她兒子......她兒子真的轉好了......
王氏心裡喜悅,忍不住熱淚盈眶的小聲唸叨道:“他爹,你看到沒,咱家滿倉不傻了!”
不光是念叨這個,她再看自家.寶茹的時候,更覺得自己昨兒說的那個不差,婆婆跟大嫂當真是被人誆騙了。
明明自家.寶茹,就是個福星。
端是瞧她病好了以後,一家人過得又歡喜又舒心。
她們雖然手頭依舊不寬裕,可至少也能吃頓飽飯了。
而一直腦袋不清亮不靈光的兒子,也越來越能撐起事兒了,不光會主動護著家裡老小,還心疼起了妹子們。
想到這裡,王氏心裡就越發高興了。她趁著沒人瞧見,趕緊擦了擦眼眶裡落下的眼淚,而後就哽咽著去盛飯了,也省的讓孩子們瞧見了笑話她。
今兒王氏蒸的苞米餅子,雖然沒有放白麵,可也沒再放野菜根跟觀音土,所以對於她們而言也算香甜了。加上她本來蒸乾糧的手藝就好,不然也不能但憑著蒸觀音土跟野菜根那般難以下嚥的餅子,都讓大.大小小的幾口人吃了好幾年。
而如今全放了細細的苞米麵的餅子,可是大.大滿足了幾個孩子的胃口。
雖然苞米餅子不如昨兒的點心好吃,但勝在能大口的嚼,所以吃起來還是極其享受的。
“娘......我還能吃半個嗎?”採茹吃完了一個餅子,咬了咬下嘴唇,猶豫著看向王氏。
王氏聽了.這話心裡難受,不過她很快就點頭說道:“沒吃飽就再吃點,咱們現在雖然不寬裕,可也能吃的飽飽的過冬了。到了開春,外頭的野菜跟藥材都能挖了換錢,也就能接上了......”
往年她們也是這麼過來的,只是那時候,但凡換點銅板子,她都會存成給婆婆的奉養銀。偶爾多得幾文錢,多半也會被婆婆搜刮了去。
想起這些來,王氏心裡說不出是懊悔還是糾結,總之複雜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