採荷跟小山見大姐沒不高興,這才又笑了起來。大一點的採荷跟自家大姐說了一聲,討了個誇,就帶著小山回屋裡喝水了。
餘下院子裡幹活的幾個,瞅著活蹦亂跳的倆人又笑鬧了一會兒。
銀杏嫂子是個幹活兒的好手,那利落勁兒,可是比王氏也不再兩下。這不,沒過一刻鐘呢,餘下的半盆子江米就徹底給包完了。
正巧,這會兒林寶茹手裡的豬大腸也搓洗乾淨了。灶房裡火上蒸著的乾糧跟玉米渣飯,也熟透了。
那邊銀杏嫂子幫著在小灶火上熬上了綠豆湯,這邊她就已經把宣騰騰的苞米饅頭啟了出來。順帶著,那大半鍋玉米渣飯舀到剛洗刷乾淨泡過江米的盆子裡。
要是平時,香噴噴的乾糧出鍋的時候,肯定能勾的採荷跟小山倆饞貓過來。不過因著今兒還有粽子,所以倆小的倒是挺有志氣的擺著手沒要瀰漫著米麵香味的乾糧。
林寶茹也不是個委屈自家人的性子,反正都包好了,乾脆就一鍋煮上。
一盆子粽子進了大鐵鍋,還真是滿滿當當的,最後還是王氏去尋了快石頭板壓在了高粱杆蓋簾上。也是防著,等鍋裡的水滾開的時候,把輕飄飄的蓋簾頂開。
哪怕是隔著高粱杆蓋簾,可隨著鍋裡的水沸騰起來,粽葉跟江米的香味還是順著熱氣兒漸漸傳出來了。
過了半個時辰,採荷跟小山就已經巴巴的搬了小板凳過來,守著熱騰騰的灶臺了。哪怕林寶茹往外趕了倆人幾回,都沒把人趕出去。
倒是讓採荷逮住她就問,鍋裡的粽子什麼時候熟......
林寶茹看著倆人如出一轍的仰頭眼巴巴的樣子,覺得有些好笑。她也不覺得煩躁,反而想起自個小時候也曾鬧過這事兒。
那時候跟姥姥住在村裡,當時姥姥跟姥爺白天要幹活兒,只能晚上煮粽子。可她又是個心急的,非得吃了粽子才睡,任憑姥姥跟姥爺磨破嘴皮子的哄她進屋,那都不行。
最後姥姥實在沒辦法了,只能熬了快一個小時,才撈了個最小的粽子出來。
她也不太記得自個後來到底吃沒吃那粽子,甚至記不清楚那粽子是什麼味道什麼餡的了。可唯獨姥姥攔著她,陪她在悶熱的日子坐在灶膛前頭等粽子的事情,讓她記憶猶新。
銀杏嫂子給前頭做工的人們送了綠豆湯回來,就開始同採茹一塊洗菜準備後晌飯了。
如今她跟林寶茹交好,說起話做起事兒來,自然放得開。這不,她瞧見林寶茹把豬下水拾掇好了,還自告奮勇的說一會幫著滷一鍋醬香肥腸。
半後晌的時候,做了一天工的人們開始收拾腳底下的傢伙什。等後頭幫忙做飯的銀杏嫂子吆喝了一聲,他們才同林滿倉說著熱鬧話一道往後院兒去了。
林家二房娘幾個厚道,一日兩頓飯都是管的足足的,那乾糧跟菜都是緊著他們吃,可從來沒拘過數。還有那些個下飯菜,別管是不是村裡自家種的不值錢的青菜豆角吧,可是頓頓都有花樣,除了味道好,更重要的是油水兒還足。
若是這樣,大概也不至於讓大家夥兒埋著頭加班加點的幹。關鍵是林家娘幾個厚道啊,半前晌半後晌往前頭送的綠豆湯就沒斷過。
村裡人是計較得失,可相比於那點眼裡頭看的著的那些工錢跟好處,他們大多都更在意人情。
如今他們都明白王氏的心思,那當孃的可不就是盼著趕緊把院子蓋起來,把物件置辦齊全,也好讓閨女.體體面面的出門。
所以,大家夥兒都商量著,趁著天兒越來越長了,吃過後晌飯後再多趕一陣。
林寶茹也曾琢磨著,給大夥長點工錢,可魯大爺幾個實誠,千說萬說就是不接那多給的銅板。按著他們的話來說,村裡多少人家尋人蓋房子,可沒過加工錢的先例。這要是傳出去了,不得讓別的村覺得他們村老少爺們掉進錢眼裡啊!
不過人心換人心,工錢上能省了,林寶茹跟王氏在吃食上就更用心了。
“寶茹丫頭,老遠就問道香味了,今兒做什麼好菜呢?”魯大爺把鐵鍬支在作坊的側門後頭,笑呵呵的就過來幫著擺桌子了。
林寶茹跟銀杏嫂子前後腳拾掇著碗筷從灶房裡出來,她瞧著大傢伙都看過來,笑道:“今兒新蒸了乾糧,順便捂了一鍋玉米碴飯。昨兒個我哥去鎮上帶回許多豬下水,所以我就炒了幾個下飯菜,順帶著還做了個毛血旺。還有銀杏嫂子滷了點豬大腸,一會兒正好拌玉米飯吃......”
說這話的空當,王氏也帶著採茹把飯菜端了出來。
滿滿的一盆子玉米碴飯,黃橙橙的瞧著是尋常的物件。可配上邊上那一道道冒著熱氣,香辣撲鼻的辣子肥腸,還有切的整整齊齊上頭還澆了一層紅彤彤辣椒油的豬肝,簡直勾的大夥兒肚子裡的饞蟲都要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