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寶茹正用檢視自個昨兒晾曬的新調和的美容皂呢,就聽得李貨郎隔著籬笆上半截的木門衝她招手呢。
“妹子,忙著呢?”李貨郎一邊說,一邊從擔子裡的小罐子裡掏出幾塊麥芽糖遞給門口挑石子兒的採茹姐弟仨。
只是採茹幾個雖然眼饞,可都沒伸手接,反倒是搖搖頭語氣清脆的說道:“我們不要,要是想吃糖了,大姐跟孃親會給我們買。”
這話逗得李貨郎笑起來,他一邊笑,一邊說道:“這就是你大姐給買的。”說完,就不由分說的,把糖塊塞進了姐弟仨手裡,一人一塊倒是沒偏沒向的。
這會兒林寶茹也過來了,她瞧著採茹幾個抬頭瞧她,笑道:“那就謝謝李大哥了。”說著,她就揉了揉採茹的腦袋說道,“去後頭柴禾垛那叫咱娘回來,就說李貨郎來了。”
採茹高高興興的應了聲就一路小跑的去了,只是手裡一大塊麥芽糖,卻沒真的捨得嘗一口。
林寶茹讓採荷帶著小山回家,順邊把李貨郎招呼進院子。
因著王氏這會兒不在屋裡,所以林寶茹也不好貿然張羅著讓李貨郎進屋。不過今兒日頭好,也沒個風,所以就算是在院子裡,倒也不寒。
李貨郎顯然也想到了這個,所以也不用林寶茹解釋旁的,就趕忙說道:“妹子可別忙活了,我帶著擔子,也不好多歇,咱就在院子裡說幾句吧。”
林寶茹見他沒覺得被輕慢,才放下心來。
“妹子,前日個我定的香皂豆,你們可做好了?”
這回也不用林寶茹開口,邊上的同小山一塊吃著麥芽糖的採荷就點著頭高興的說道:“做好了,我們幫著大姐一塊做的,裡面好多樣子,還是我給大姐出的主意呢。”
李貨郎見林寶茹姐妹幾個敢情好,就笑著誇了她幾句。
正說著話的工夫,穿著舊衣裳去捆了幾把柴禾的王氏,也拉著採茹的手回來了。
她瞧著李貨郎笑眯眯的同自家閨女說這話,竟還舍了好幾塊麥芽糖,就知道他肯定憑著香皂豆,掙了不少錢。或許,他賣這香皂豆,當真比順來雜貨鋪那邊得的甜頭更多。
大抵她也是被林寶茹影響的多了,這會兒面對外人倒也淡定,只是客套的說了幾句話。然後就讓採茹幫著搬了個板凳過來,一家人一塊坐在了院子裡。
也不是她對李貨郎跟孫掌櫃有什麼不同,實在是前頭時候,孫掌櫃本身就帶著夥計,而且自家兒子也還在家。便是讓人碰見了,說閒話也說不出難聽話來。
可如今,家裡兒子不在,又沒個男人,讓個走街串巷做買賣的賣貨郎進屋裡同個婦人跟適嫁的閨女說話。若讓愛嚼舌根的人瞧見了,怕是得落下話柄來。
更重要的是,王氏自個也知道,自家現在的日子過得越來越好。眼看著,家裡吃穿不愁,而且還慢慢能攢下銀錢了。
而且她瞧著閨女的架勢,往後要做好這生意了,要往家裡添置的家當肯定會更多。大大小小的買回來,少不了會惹了一些人眼紅。
要是讓那些有心的人嘀咕起來,怕是還得懷疑她們買的物件或是掙的錢來路不正呢。
所以,甭管是為著哪一樣,她都不能招呼了李貨郎進屋去。
李貨郎也不在意這些個事兒,他瞧著王氏過來了,趕忙熟絡的打了個招呼,歡喜的說道:“嬸子,剛我還同寶茹妹子唸叨呢。往日裡不知道,今兒才知道,你跟我娘都是王家莊的,要是拉扯起來,咱還算是沾著親帶著故呢!”
其實這十里八鄉的本來地兒就不大,往大的村子說,有一二百戶人家也算是人口不少的了。更何況,當村的同姓氏的人也多,就算隔著姓兒呢,作為左鄰右舍的,也能喊聲嫂子大娘的。
仔細盤起來,十個人得有九個能掛拉上些關係。
不過對於王氏這土生土長的,又是外頭村嫁過來的媳婦來說,提起孃家村的親戚來,那感覺就不一樣的很。
她乍一聽到王家莊的人,心裡自然高興。
“你娘是哪家的啊?寶茹爹沒了以後,我也很少回去走動了,倒是不知道咱還能牽上這點關係,要是早知道了,可得多從你這買些物件呢。”
李貨郎笑道:“我娘就是樹林叔家後頭兩排那戶,要算起來,是比嬸子大十來歲呢。”
這麼一說,王氏倒是記起來了,家裡離得近,她沒嫁人那會兒,自然也常去後頭那大姐家串門去。就是後來那大姐嫁了人,回去時候,倆人還手拉手說些親密話呢。
想到這裡,她不由瞪大了眼問道:“你姥姥家也是王家門的,大錘伯家?你娘難不成是秀兒姐?”
李貨郎聽她還記得,心裡也歡喜起來,趕忙說道:“可不是,我娘明兒可不就叫榮秀?聽說這名兒,還是咱王家莊有名的老秀才給起的呢!”
這話一出,就勾出了王氏的記憶,她壓著心裡的激動,連連點頭道:“是這麼回事,為著那事兒,王家莊不少人家都羨慕你姥姥家的緊呢。”
都說他鄉遇故知,這些年,王氏從來沒打聽過王家莊的事兒,也沒敢回去走動過。所以,猛然聽到以前熟悉的人跟事兒了,她那心裡也是五味雜陳的。
“你娘這些年可好?之前不知道咱有這麼牽扯,要是知道了,初七集上知道秀兒老姐生了病,我怎麼著也該帶著寶茹去瞧瞧。”她感慨的說道,“寶茹小時候,你娘可是沒少抱了。我記得那時候,你還是個沒笤帚高的小子,為著你娘抱寶茹,還置氣呢!一眨眼,你都這麼大了,讓嬸子一點認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