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衍是個不稱職的師父,這是太華山眾所周知的,但從收了蘇玦和越千瀧之後就一反常態,不僅日日親自授課,還從採氣這最小的一層教起。外人說起來都是羨慕紛紛,可蘇玦跟越千瀧真沒吃上好果子。齊衍每日親自授課的確不假,但每天就教他們一小會兒,至多不超過一盞茶,其餘時間越千瀧就跟蘇玦幹雜事,連天璣宮的每一塊磚板都被他們擦過三遍了。
日子這樣過了十來天,從此太華山中的弟子們也多了個談資,都紛紛猜測起蘇玦跟越千瀧的身份來頭,畢竟他們苦修了這麼多年連齊衍長什麼樣兒都不知道呢,這麼大的好處竟然被外人撿了去,想想都覺得不甘心。
這些人明面上是羨慕,可心裡卻是嫉妒,大家平日躲著蘇玦和越千瀧就不說了,背後沒少編排他們。當下日上三竿的,一夥練劍回來的弟子們正圍聚在太真殿前嚼舌根子。
“煬見師兄,你說這蘇玦還有越千瀧是什麼人啊?先被執律大長老帶回山來收在門下就夠奇怪了。現在連咱們那個連面都沒見過的齊師叔也收了他們入室做弟子,這樣的殊榮太華山可是百年難道一遇啊。”
“誰知道,反正執滅堂早就形同虛設,那齊師叔又常年在山下,現在幾十年過去了還保不齊這兩人是什麼身份呢?才入門就進了齊師叔的眼,難道天下真有這麼白拿的好處?這裡面就真什麼貓膩?”
“貓膩?恐怕貓膩沒有,私情倒有幾分。”
“虞則師兄,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們猜猜,那個蘇玦、越千瀧眉在眼間跟齊師叔會不會有幾分相像?”
“虞則師兄這話可不能亂說!”一個剛入門幾年的小輩弟子連連擺手,這不是暗指蘇玦和越千瀧是齊衍的私生了嗎?這小彈子趕緊小聲提醒道:“師兄,這是犯戒的重罪,而且非議尊長是大不敬。”
“怕什麼?我們不過是說說,又有誰會知道?而且齊師叔在山下幾十年,犯了多少戒還說不準呢,如果不是那溫香軟玉、兒女情長的,又有什麼拉著這位堂堂執滅長老,讓他死守在山下不回凜曜城呢?”
“這……”
“虞則師兄說得也有道理。”
“難道,他們兩個真是齊師叔的孩子?”
“虞則、修庭、煬見,你們在幹什麼?”
“大師兄!”
三人見了寧辰立馬跪下,年紀最小的修庭身子抖得跟篩子似得,煬見雖然強作鎮定可臉色還是白了一片,只有虞則不慌不亂的,不愧是重謹的入室弟子。
寧辰比刀刃更甚的目光在三人間掃了又掃,還是虞則先說道:“大師兄,我和幾位師弟在此閒聊了幾句,如果大師兄沒吩咐我們就先告辭了。”
“往何處?”
“現在也快到午膳時間了,自然是去膳堂。”
“不先去領罪嗎?”
虞則眉頭一皺,強辯著:“我有些聽明白大師兄的話了,我們何罪之有?”
“還敢狡辯?”
“大師兄!”看寧辰不怒自威的,修庭最先頂不住,趕緊趴在地上就認錯:“我錯了,我不該非議齊師叔的,請大師兄責罰。”
“掌嘴。”
修庭應了聲‘是’後就要往自己臉上掄耳瓜子。
“我說的是你給虞則和煬見二人掌嘴。”
“什,什麼?”
“還聽不明白?”
虞則抬眸瞥了寧辰一眼,看來這人是刻意給自己難堪。
夾在兩邊的修庭索性把頭一磕,哀求道:“大師兄,虞則跟煬見兩位師兄也是弟子的前輩,弟子不敢對兩位師兄動手,而且如果這樣弟子不是也犯了不敬之罪嗎?”
“你不敢,就讓我來。”
幾人順著聲音看過去,虞則的鎮定頓時沒了大半。來人是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女子,她身上穿著淺紫色的衣裳,發冠之上繫著兩條長長的銀色流蘇,遠看真有些出世的風骨。
“輕衣,你真的要……”
虞則話還沒完,他的臉上就多了三道指痕,連著幾下過去,他跟煬見的臉已經紅腫不堪,嘴角處已經見紅了。
女子轉身,對著寧辰一拱手,“不知大師兄覺得這樣如何?”
“若有下次,絕不輕饒!”
寧辰甩了甩袖子,依舊頂著一臉冰霜走了。直到此時,女子才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來遞給了煬見,說:“這傷藥有效得很,你回去敷上,臉上傷痕到明日應該就無礙了。”
“多謝師姐!那我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