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朝之後牧言晟特意追了上來與公孫翎同歸,他面帶喜色,眼角眉梢間都是恣意的輕狂。
“不知,王爺剛才在殿中可聽懂了陛下的意思?”
“何意?”
“這次大婚務必要籌辦得壯盛,讓天下人與陛下同慶、同樂。”
“牧言大人放心,本次郡主大婚,本王一定會給足大從臉面,讓牧言家立於天下人面前。”
“此言差矣,往後牧言家的臉面,也就是陛下的臉面,這臉面不僅天下人要給,恐怕,王爺您作為群臣之首天下學子的表率,就更要給這個臉面了吧。”
公孫翎走到車馬邊,拱手一拜,說:“陛下有命,若郡主從霜城回來了請即刻往宮中一聚。”
“知道了,小妹今日就可到蜃天城,我也先回府中準備諸事了,告辭。”
公孫翎先上了車架,手中緊拽的卻是那枚玉玦。
蕭祈煜在殿中看著奏摺,他向來不喜歡看這些東西,今日卻看了兩個時辰。寂靜的大殿中傳來幾聲虛弱的鳴叫,蕭祈煜一扭頭,是他掛在桌邊的水銀雀。他從籠中放出了這隻雀鳥,沒成想小傢伙一蹦騰就跳到了他腿上。這隻水銀雀唧唧咋咋的,正低著頭不斷蹭這人握筆的指尖,蕭祈煜放了狼毫,將這小傢伙接到了掌中。
“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你的父母可曾為你取名字?”蕭祈煜呆呆的逗弄著,“對了,你是被兄弟們擠出巢穴的,就算有名字也不該要也要不得了,不如就讓我來給你取個名字。”
這小雀鳥又唧咋了幾聲。
“看來你答應了?不如,就讓阿真?”
小傢伙張大兩隻如豆的眼睛看了看他。
“你喜歡這名字?我也喜歡,這名字聽著親切,也好記。”
小鳥一下蹦到桌案上,跳到硯臺不後一雙淺黃色的爪子染了墨跡,把桌上還未批改的奏摺都弄髒了。
蕭祈煜看著一笑,用手指點了點它的腳丫說:“你倒是懂我的心意。”
“陛下。”
“雨瞳,什麼事?”
“是牧言郡主,她此時正在殿外等候,不知陛下是否通傳?”
蕭祈煜起身,“讓她去千步廊後的花園,本皇稍後就到。”
這園中種滿了瓊樹,這種數木花期極長,可從春末開到初秋,開花之時滿樹皆白,好像北域人用來製衣的羽瓊,這座瓊木園是牧言雪在宮中最常來的地方,也就是在這裡,她遇到尚在幼年的蕭祈煜。
那時候的他剛登王位,成天被大臣跟十來位師父們追著跑,蕭祈煜年幼不得解脫的法子,只得在這裡衝這些瓊樹撒氣,好好的一樹瓊花被他打落了大半。認不得這人的牧言雪氣極,硬是扯著蕭祈煜跟他打了一架。牧言雪從小貴為郡主又修習武藝,除了幾位師傅她還從沒輸過,不過在那一天她卻輸了,而且輸得極為簡單極為迅速。之後十年過去,牧言雪也從沒贏過。
“阿雪——”
身著騎裝的小姑娘轉身,臉上泛開的笑意就像盛放的瓊花,當真悅目賞心。
“祈煜哥哥,好久不見了,想不到這裡的瓊花還是跟我離開的時候一樣好看,”小姑娘伸出手去想要接住幾瓣飛花,“霜城也有很多瓊木,不過它們開的花都不如這裡的好看。”
“原來阿雪是想念這裡多時了?”
“我哪裡是念著這裡,不過是念著能陪我一同站在這裡的人罷了。”
“巧言令色。”
小姑娘邁著大步上來,一下拉了蕭祈煜站在樹下,說:“即便是巧言令色我也只會對陛下一人巧言令色。”
“在霜城視察得怎麼樣?”
“那裡不愧為北都重鎮,軍隊紀律嚴明,民風純樸但也不失剽悍,就算這幾年未跟宸國交戰也沒有磨了他們的鬥性。所以陛下大可放心,如果發生戰事,那裡的守軍絕對可為我們守住霜淵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