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瀧醒來時雙腿已經褪去泥色,不過兩腳都被凍得紅紫,一戳腳面都沒知覺了,反觀蘇玦什麼事也沒有。
“入夜了,晚上不好走,今天我們就在這裡紮營。”
這一時積雪盡化,蘇玦正在一旁收集柴草,他用樹枝簡要的搭了個棚子,並在地上跟支架上都鋪滿了狼皮。因為血肉盡數褪去,這些皮毛沒有一點腥味,坐在上面又滑又軟,簡直比貂皮還實在。
“真是傻了,我們剛剛就應該用這些來裹腳的。”
“這些死物不一定安全,如果不是因為在夜中實在嚴寒難保性命,我斷不會用這些來取暖。”
“這裡有水有吃的有住的,我倒覺得不比寧王府差。”
“不比寧王府差?”
“你在寧王府都不讓我進門,現在你至少能跟我坐在一起也願意跟我說說話了,就這點滄浪原也比寧王府的冷臺階好吧。”
在寧王府的時候越千瀧日日等在門外,可蘇玦一次也沒開過房門,他本以為這人會知難而退,可沒想到越千瀧在門口臺階上坐了好幾夜。
“你喝點水吧,牧言真給我們準備了些,明天一早我們再去找水源。”
蘇玦接過水囊喝了一口,就這點水至多夠他們再撐兩天,如果找不到那可取水的樹木,他們恐怕真會陷入絕境。
“你先睡吧,我來守夜。”
“讓我守上半夜吧,你這一天也沒休息,到下半夜我再叫你。”
蘇玦沒拒絕,將身子縮排棚子後閉上了眼睛。越千瀧坐在他前頭,不時用樹枝撥弄著篝火,神情愜意極了,不知道琰兒在太華山怎樣樣,是不是還記得她這個不稱職的孃親。
北域,太華山。
再見到寧辰是在玉虛林外,那人背光而立,手中是一根半枯的竹枝。趙輕衣正想開口,可抬步就看到了那人蒙在眼上的白絹,趙輕衣晃了晃雙手,那人明明面向自己,可依舊紋絲不動。
“在那邊的是梓兮嗎?”
“不,大師兄,是我。”
“是,輕衣?”
“師兄,你的眼睛,是怎麼了?”
青年撫上那如雪的白絹,淡言:“沒什麼。”
“是在山下受的傷?”
“嗯。”
“是因為青闕師弟?”
“不是,都怪我自己學藝未精,跟青闕無關。”
孟青闕中毒後這人急忙下了山,之後就一直不見蹤影,每每自己問起梓兮都言辭閃爍,看來寧辰是用一雙眼睛保了孟青闕平安,而梓兮跟師父重謹應該早就知道了。
“大師兄這段時間一直在這裡嗎?”
“算是吧。”
趙輕衣上前幾步,想撩開這人眼上的白絹,“我的醫術也不錯,讓我看看傷口吧。”
“不必了。”
“怎麼,大師兄能信梓兮就不信我了嗎?”
想來也罷,正巧可以斷了趙輕衣的心思,寧辰扯下絹帛,索性睜開了眼睛。
除了暗紅的血痂,這兩隻枯槁的眼眶中空無一物。這人的兩隻眼球竟然被生生剜了去,趙輕衣雙眉微皺,一向如水的眼中也多了些憤恨。
“師父說,這傷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