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

湛塵心中有些不安，他早就明白父母之間的感情出了問題，但是母妃在他面前還是一直盡力維護湛澤作為父親的顏面，今日她卻好像終於放下了什麼，讓他覺得眼前的母親似乎有些異樣。

陸幽儀苦笑，事到如今，她又何必再替那個人著想，等她走了，若塵兒還像如今一樣純善，渴望父親的憐愛，讓她怎麼能放心。

“母妃和你說這些，不是要你和你父親對著幹，你對他依舊要恭敬，卻不必將他的話奉為圭臬，日後，他是父親，但也只是父親而已。”

她心知自己恐怕是熬不了幾年了，這世上與她而言實在太過煎熬，她只遺憾不能陪父親變老，不能陪塵兒長大，除此之外，她心中再無別的牽掛。

“母妃，你別說這樣的話，求求你！”湛塵再懂事也只是個孩子，被這遺言一般的交待嚇得害怕極了。

“母妃，你別這樣，塵兒害怕！”

湛塵不知該怎麼挽回母親，只能不停的哭求她，希望她對他這個兒子疼愛能讓她堅強起來。

“塵兒什麼都聽你的，求求你了，母妃，你快好起來好不好！”

湛塵的淚珠一滴一滴的順著眼眶砸下來，砸在陸幽儀心酸難言的心間，母子兩人相對著流淚。

“塵兒，你聽我說。”陸幽儀替兒子擦擦眼淚，“母妃唯一的心願就是希望你和父親能好好活著。”

她含淚的水眸溫柔的看著哭得抽噎的兒子，柔美的臉上綻放出一抹破碎的笑容。

“別哭了，別讓母妃擔心你，你不是還交了一個好朋友嗎，上次她生日你失約了，後來又一直陪著我，還沒和她道歉呢。”

流著淚的湛塵一愣，想到調皮可愛的溪兒妹妹，連哭都忘了。

“溪兒妹妹……”他給她準備的生日禮物還沒送給她呢，不知道她有沒有生他的氣。

陸幽儀看著兒子怔愣的模樣就知道，他心裡還是想著這事的，只是被她絆住了心神。

上次上香時，兒子難得那樣活潑快樂，陸幽儀只希望他能一直像個普通孩子似的快活，而不是被這些本不該他承受的事壓得鬱鬱不樂。

“母妃只是在教你道理，沒那麼容易死，你別擔心我，你忘了你還親自問過醫官呢，他怎麼說的？”

陸幽儀的哄勸讓湛塵稍稍放了心，沒錯，醫官說母妃憂思過度，身子衰弱，需要好好調養，確實沒說她害了什麼大病。

年幼的湛塵以為沒有大病急病就不會死，並不知道心病的厲害。

見兒子神色鬆動，陸幽儀又勸道：“乖，去找朋友玩耍吧，回來要告訴母妃，你們都幹了什麼有趣的事，讓我也樂一樂。”

“那我去的時候你要好好吃藥，不能吐掉，也不能再生病！”湛塵有些心動，但還是有些不放心，看著陸幽儀的眼裡滿是認真。

陸幽儀心頭溫軟，輕聲答應他：“好，母妃記住了！”

湛塵得到她的保證，這才慢慢從床沿爬起來，他往門外走著，一步一回頭，看著屋內躺在昏暗床榻上的母親，有一種即將失去對方的感覺。

湛塵停在門口，不肯再往外走，陸幽儀笑著擺擺手：“去吧，母妃在家裡好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