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一頓,立刻不自在起來,下意識的想修整儀容,右手抬起,下一息停頓在半空中後又僵硬的放下。
他驚喜見到了心中頗有好感的姑娘,卻不明白為何對方一來就對著自己發笑。
“季姑娘……可是在下有何處不妥?”
季明心收斂起笑容,臉上卻還殘存著幾分笑意,燈火掩映下倒是多了幾分柔和親近之意。
“無事,只是方才想起了見趣事,並非在笑你。”
她提起裙邊,打算再向其走近幾步。
“姑娘且慢!”宋蘭章輕聲阻止她。
“怎麼?”季明心微微側頭,疑惑的看他。
難道他也要說什麼男女有別,恪守禮教,連靠近幾步說話都不行嗎?
好在宋蘭章很快給出瞭解釋。
“遊人們多在此處河岸放河燈,腳下泥濘不堪,莫汙了姑娘的衣裙,冬日寒氣深重,我們不如另尋一處好地再細說。”
他說著,快步走近季明心的所在,引著她們主僕幾人往河岸一處地勢略高的小坡走去。
“此處離河岸不遠,地上卻乾爽多了。”
他尋人時經過此處,當時便覺著這兒著實是個賞景的好去處。
“今日元宵佳節,沒想竟與姑娘有緣再見,上次遊湖一別已有半載,姑娘依舊風采照人。”
他自蓮湖中對她一見傾心後,便再也沒尋著機會見她一次,哪怕從小妹和歡兒口中偶然得知她回了京城,卻也是霧裡看花,摸不著實感,如何能料到今日竟還有這樣的驚喜。
“那日之後,我不久就回了南方,皇上壽辰時才又來了京城,今日確實巧了。”
“京城和南邊路途遙遠,一來一去即便是快馬加鞭也得半月有餘,姑娘辛苦了。”
他們相識在盛夏,即便季明心十月才回京城,這其中也不過三兩月,確實奔波了些。
宋蘭章有心想問她為何回南方,日後是否還要回去,何時回去,只是到底於禮不合,只得將喉中的話嚥了下去。
他不問,對方卻像是知道他的心事一般,主動替他解了惑。
“我自幼長在南方,此前隨父親回京述職第一次來京城,只是當時到底匆忙,等安頓後才回南方同親人好友拜別,從今往後,不知還有沒有機會與他們重逢。”
季明心望著遠處閃爍著輝光的河燈,心中漸漸被思念和惆悵縈繞。
父親要她隨同上京,目的之一便是落定她的婚事。
她對未來的夫婿並無期待,只是心中難免迷茫,待她嫁作人婦,她還會是原來那個自己嗎?
只怕那個鮮衣怒馬,瀟灑自在的季明心便將永遠的留在南方了吧。
宋蘭章聽出她話中之意,這是留在京城不走了?
他雙眼一亮,倏然驚喜的看向少女。
季明心被他看得一愣,心下一轉便明白了對方為何是這副表現,饒是隨性如她一時也有些不自在起來。
原來,不是她一人對他心生好感。
她唇瓣微啟,卻又強忍著笑意按耐了下去。
她不去看他,心中細細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