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李家父子留在頤園用餐,雲明熠、李氏、孫姨娘和雲閏敏作陪,雲潤霖還是獨自留在閨閣之中。
高高興興地送走了李家父子,李氏喝了一點小酒,讓綠茵扶著去紫微苑看雲潤霖。
雲潤霖聽到門口的聲音,隨手抓起身邊的帷帽戴上,方又拿起一本琴曲,細細地翻看著。
如萊見到李氏,行了禮,敲了敲門,得了小姐的允許,才推開了屋門。
李氏一入屋子,喜不自勝地說道:
“潤霖啊!你的親事,定下來了,剛才你舅父和表哥,親自上門來聘你為平妻。”
雲潤霖淡淡地望了她母親一眼,又繼續翻琴譜。
李氏見雲潤霖興致不高,心疼地為她剖析道:
“今日,你表哥聘你為平妻,是委屈了些。可今時不同往日,平妻,終究也是妻,是正室,將來子嗣是嫡脈。你舅父和表哥,終究是疼你的。畢竟是血親,打斷骨頭連著筋啊!”
雲潤霖聽著李氏的話,帷帽下的眉宇深深地折起褶子。
血親?打斷骨頭連著筋?
雲潤霖沉吟了一下,看著喜不自勝的母親,忍不住多問了一句:“母親,我如今落斑,表哥為何要聘我為妻?樓家的月眉姑娘不好麼?蘭家的媚兒,又是哪裡不好?為何舅父執意要聘我為兒媳?”
“自然是因為你是他親外甥女,一脈相承。”李氏想也不想地說道。
她家哥哥自小最是疼惜她,只要她想要的,無不成全的。
便是當年她想嫁雲明熠,她哥哥拂逆著母親的意思,也力挺她。
如今,哥哥回來了,看樓氏如何給她使臉色?
鬧了一場,還不是聘她的潤霖為正室妻。
“易地而處,若今日我是表哥,表哥是我。母親可如舅父一般聘個上不來臺的外甥女為妻?”雲潤霖淡聲問道。
李氏讓自己的女兒一聲問懵了。
若是易地而處,她可會如兄長一般處理?
腦子倏的一下,躥出她的答案:不會!
若為手足骨肉情,可為外甥女另謀一門不下的親事,以城主之威,定然不敢輕易委屈了外甥女去。
自己的孩子,還是要千挑萬選個宜室宜家、才貌雙全、大方得體的,比如今日風雅會上的蘭媚兒。
便是蘭家姑娘求娶不得,那樓家的姑娘也是個不下的人選。
雲潤霖看著母親臉上神情的變化,苦笑一聲,“你當姐姐在風雅會上為何要顯山露水?不過是借蘭媚兒,讓我看清事實罷了!”
李氏一聽到“姐姐”二字,便想到風雅會上,雲潤霖對雲凌霄做小伏低的模樣,氣上心頭,狠狠罵道:
“雲凌霄那個賤人,她當真還以為自己能進李府壓你一頭麼?她今日在風雅會上如此毫無大家閨秀的儀態,我就不信,你舅母會讓她入李府。便是讓她入李府,那也是和怡香堂裡的那個庶女一般,做小妾的命!”
雲潤霖看母親氣糊塗了,默默地不語,只讓綠茵扶了李氏回毓秀苑休息。
李氏剛走了一小會兒,雲潤霖未摘下帷帽,如萊便來報,“三小姐求見!”
如萊聲如細蚊,偷偷地打量著自家的小姐,生怕小姐生氣了。
不料,自家小姐並未生氣,淡然地道了一句:“請她進來吧!”
雲閏敏是讓她的丫鬟如蜜扶著過來的。
到了門口,雲閏敏留了如蜜守在門口。
雲潤霖見狀,不動聲色地翻了一頁琴譜。
雲閏敏忍不住開口,吩咐如萊道:“如蜜那丫鬟不大懂伺候主子的規矩,勞煩你去教導一番,以免失了頤園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