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之寒:“知道了。”
遠之寒有時候真的搞不懂,這山中有飛禽走獸無數,她竟然全都取了名字,這還不算。這些名字她竟然全都能記得住,這才是令人最瞠目結舌的。
“九尾,我們走吧!”她站起身。
遠之寒:“雪衣!”他看著她的背影。
她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看他。
遠之寒:“你真的不想再入世了嗎?”此話他問過她很多次了,但是這次卻是極其認真的。
她笑了:“對於我來說,在這裡遠比任何地方都要好上萬倍,你應該知道的。”
遠之寒:“雪衣?”
這還是他時隔近百年來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邱雪衣,乃幾百年前一地仙醫的後代,也是世人口中一直流傳至今的神醫。
自從一百年以前,她就隱居於此地了,此地遠離人間世俗,乃極淨之地,是她在家族覆滅之後,一人踏著小舟,順著忘川河漂流至此的。山中珍奇無數,飛禽走獸數萬,多通靈性,確實是一處神仙福地。
邱雪衣:“我要去喂白羽它們了,去晚了,它們又要好幾日不理我了。”轉移話題,離開了。
遠之寒看著邱雪衣遠去的背影:“唉,你還要躲避多久?”
大概在一百年前,天玄城中有一邱姓人家,此家族世代以行醫為生,且後代每一代子孫中不論多少數,皆醫術造詣頗深。到了邱雪衣這一代,只有她與兄長邱白衫兩人,且兄妹二人從小就在醫術方面有頗高的天賦,乃家族世代之中最為優秀的兩個人。邱白衫,十六歲時被破格收錄為皇家御用醫師,十八歲時,醫術就已冠絕天下,那時便有不少來自天下各地的醫者前來與之一較高下,卻都無一人能贏過他。少年從不懼黑夜漫長,眼中只有光和信仰。二十歲時,邱白衫跟隨皇帝陛下出巡,在一處山谷中遭逢叛軍埋伏,邱白衫為護皇帝周全,以血肉之軀阻擋萬箭飛雨,不幸犧牲。邱白衫的屍身被運送回邱家的時候,正當數九寒天,那是天玄城建城幾百年來最寒冷的一個冬天。邱白衫還沒過頭七,某天晚上,下著大雪,邱家門前來了十位殺手,他們的眼睛中流露出來的是冷酷無情,他們手中的刀對映著殺人如麻的血史,抬手揮向手無寸鐵的每個人時,他們心中沒有一絲猶豫,很快這片潔白之地就被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剛為皇后診過脈的邱雪衣出了宮門,一步一步踩在雪地上,可以清楚地聽到“咯吱咯吱”的聲音。殺手找到躲藏在桌子底下的嬰孩,兇狠地落下了自己的血刀。至此,邱家除邱雪衣之外,再無一人生還。
邱雪衣藉著門口的燈籠朦朧的紅光,看到了半掩著的大門,還以為是被風吹開的。
推開門的那一刻,邱雪衣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手中的藥箱隨之脫手,踉蹌著,檢視每一個倒在血泊之中的人,雖然躺在風雪之中,可是她能感受到他們的身體還是有溫度的,那就說明,此事剛剛發生不久。在她意識到這件事情的時候,那十個殺手已經揮刀向她而去了,就在她以為自己也要死在這些血刀之下的時候,有個人出現了。
一劍擋下十把刀,令十位殺手不得不後退數步。
遠之寒抬頭看向他們十個人:“只要你們說出是何人指使,我就可以給你們留個全屍!”
邱雪衣看著遠之寒的背影,那時候她覺得遠之寒就是黑夜之中最閃亮的劍。
十個人根本不說話,像是心有靈犀一樣全都衝了上來,不僅僅是針對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武功高強的人,還有身後那個一身白衣的女孩。
遠之寒手中的劍就跟長在他身上的一樣,在他手中運用自如,飛舞跳躍,不出三招,就把這十個人全都打到吐血了。
遠之寒:“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
十個人單膝跪地,但是還是一言不發。
遠之寒:“既如此,那就死吧!”寒冷的劍上沾染著汙穢骯髒的血液。
其實在剛剛近距離交手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這十個人一句話都不說,顯然是被有心人培養已久的死士,所以,無論他問什麼,他們都不會說的。
話已盡,遠之寒不再手下留情,劍在他手上揮舞,轉瞬之間,十個人便都倒在了地上,嘴角的鮮血如涓涓細流一般湧了出來,氣息即刻之後便斷絕了。
遠之寒將劍插在地上,轉過身看著眼前這個和風之雪差不多大的姑娘。
邱雪衣:“你來遲了。”平靜地語氣,並不是責怪。
遠之寒:“對不起。”心懷愧疚。
邱雪衣:“不需要,此事與你無關。”還是平靜地語氣。
遠之寒:“你,還好嗎?”問道,有些擔心。
邱雪衣回頭看向一院子中躺著的邱家人的屍首,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麻木了,不知道是站在風雪之中久了,還是因為什麼。良久,她還是邁出了第一步,走向大廳,每天這個時辰,母親和父親都會在大廳中喝茶,等她回來,母親還會親手給她煮雪梨湯,不僅很好喝,而且驅寒。
她伸手將父親母親的眼睛合上了,還有桌子下面那個嬰孩,是管家的孫子,他還不到兩歲,可是卻不在了。
遠之寒就在她身後,靜靜地看著她做這一切,一句話不說,就這樣陪著她。
邱雪衣:“你要喝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