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九月十八。
掌武院,提督書房。
正堂牆頂,【天機橫斷】四字匾額斜掛。
桌上檀香冉冉,爬過玲瓏木格,在書房主人的指尖繚繞。
好似一個靜止的旋渦。
“王敏才是舟楫署署令王承宣的獨子。”
簡思源恭敬彙報道。
舟楫署是專設衙門,統管商運漕運。
商運不需多言,漕運專指公糧調運——涼州人多、勝州糧廣,所以朝廷在瑤河設立漕運系統,一體均衡有無。
“這個案子是在七年前,指控王敏才強搶姦汙漁女,受害人下落不知。”
“當時判得是證據不足,誣告。”
“但現在隔了七年翻出來,人證物證居然都找到了……”
簡思源話說一半,被桌後之人打斷。
“不必再說。”
說話者身材魁梧,以一竹簪束高髻,頜下長鬚濃黑,眸中精光深斂。
正是涼州掌武院正三品提督許龜年。
“我雖兩月不出門,耳朵卻還靈光,大小事情都知道。”
“靳子明往舟楫署折騰了快四個月了,總督令發了三次,全被頂回來。”
“現在他要把王承宣調去勝州北上的新衛所。”
“官位能高兩級,油水怕是少了九成,換你你去嗎?”
簡思源不回答,只是笑。
“何況王承宣還是劉修的私人。”
許龜年同樣發笑。
“舟楫署有署令一人、丞二人、漕正一人、府三人、史六人、監漕一人、漕史二人、典事六人。”
“總共二十二名署官,二十人聯名寫信給了州守衙門,隨劉修的摺子轉往神京了,靳子明自然是急了。”
“人一急,便要用手段。”
他停下話語。
“提督的意思是,這手段有些不合適?”
簡思源嘗試著接了一句。
許龜年卻搖頭。
“猛龍過江,欲重塑乾坤,何止一個難字?”
他說著一彈指。